32|25|11.28|(2 / 2)

尼古拉斯眼神中一瞬間的退縮立刻被捕捉到,林城上前一步,神變得更加肅厲:「太子殿下,請您回答我,陛下現在究竟怎么了?!為什么您突然說要登基?皇後殿下呢?為什么陛下和殿下都沒有出現?」

「正是因為他們不能出現,我才需要立即加冕為帝!」

尼古拉斯重重地拍了一下皇座的扶手:「林城!你想要以下犯上嗎!」

「太子,臣不敢。」林城嘴上說著不敢,卻依舊固執地叫著尼古拉斯「太子」,他這次連殿下的敬語都懶得加了:「只是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皇帝失蹤了不過半日,太子就立刻迫不及待地登基?您怎么知道陛下出了什么事?說不定他只是和皇後殿下一起,去了什么地方秘密地度一個假期呢?」

此話一出,群臣們頓時紛紛響應,好像皇帝突然一聲不吭地帶著皇後私奔去秘密度假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一樣,這把尼古拉斯氣得不輕。

度尼瑪的假期!你們的皇帝陛下現在早就死得透了!要不是他死得太難看,明顯是神殿做的手腳,現在把屍體拿出來就可以讓這些老家伙統統閉嘴,可是現在!可是現在!

……真是個不識好歹的老東西!

尼古拉斯在心里把林城罵了個狗血淋頭,但他此時還不是皇帝,加冕登基並不是他自己把皇冠往頭上一戴就可以算數的,如果得不到大臣們的支持,即使他成為皇帝,那也不過是個坐在金座椅上的傀儡娃娃罷了。

因此盡管已經憤怒無比,尼古拉斯依舊忍耐了下來,他陰毒地注視著林城,林城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並且再次提醒他道:「太子殿下,請您從皇座上下來,這里現在不是您可以占據的地方!」

「……父皇確實無法辦理朝政!如果我不加冕,帝國立刻會變得群龍無首的!」尼古拉斯壓根不願意放棄眼看就要到手的權力,但是此時此刻,站出來的人已經不止是一個林城了。

「既然陛下只是暫時失蹤,那么無論他在哪里,都依然還是我們銀河帝國的龍首。」

帝國五大頂級公爵之一薩爾曼公爵站了出來,隨著他的表態,很大一部分大小貴族們也隨之紛紛站隊。

「是的,殿下,陛下不過是暫時性的失去聯絡而已,我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可以倉促之下就做出決定?」

「按照程序來說,必須要有陛下留下的旨意在前,才能確定您即位的合法性。」

然後帝國的軍務大臣、外交大臣等也都陸續發聲,他們的話語各種各樣,理由紛紛雜雜,但最後的結論無一例外,都是反對尼古拉斯的登基!

尼古拉斯萬萬沒有想到會發生眼前這一幕,他本以為殺了自己的那位父皇,再殺了那個流落的太子,自己就可以順順利利地當上皇帝:說到底皇帝是誰做和大臣們又有什么關系?不管換了什么人在上面當皇帝,大臣不都還是大臣嗎?只要他們不惹怒自己,尼古拉斯自然會讓他們好好地待在大臣的位置上,只是現在……

究竟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尼古拉斯當然不會知道,這是亞歷山大陛下多年來對他的防備與堵截殘留的成果:尼古拉斯只是貪婪於權力,卻不知道如何才能真正獲得權力。這些臣工們雖然各有心思,但無一不是皇帝陛下信任的人物,亞歷山大雖然在亞伯特身上看走了眼,但他其他的臣工們,卻大多挑選的不錯。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在亞歷山大陛下的特意留心之下,尼古拉斯太子殿下至今在銀河帝國未有心腹。

他沒有屬下,沒有實力,沒有願意聽命於他的軍隊。這樣一個空架子皇帝如何能夠服眾?前任皇帝陛下亞歷山大就算失蹤了又怎么樣?除了尼古拉斯自己之外,滿朝堂有誰願意他來當這個皇帝?!

這么些年來,尼古拉斯未有任何功績不說,其奢侈、好、殘暴的性格早已經聞名宮廷內外。雖然皇室一向對自己的屬下們要求苛刻,但這位尼古拉斯太子殿下……那也實在是太苛刻了些。

沒有一個大臣願意給自己的頭上頂個垃圾皇帝找罪受。

「父皇現在不可能出去旅游,因為他正病重不起,母後在照顧於他,這病十分嚴重,而且極易傳染,所以他們兩人都不能出現在人前,我才必須要……」

在漫長的對峙後,尼古拉斯絞盡腦汁地想出了一個理由,其實這個理由也勉強得很,幾乎一戳就破,但臣工們卻十分一致地並沒有戳破他,沒有逼得尼古拉斯最終狗急跳牆,而是選擇道:

「既然這樣,太子殿下,您暫時監國,才是最好的應急之選。」

在聽到這句話後,尼古拉斯簡直是大松了一口氣。

「好,好,監國就監國。」他滿心歡喜地以為,自己既然可以監國了,那自然可以慢慢攫取權力:尼古拉斯見過亞歷山大批改奏疏,他知道那代表著什么,每一道奏疏的批復,都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只要能夠批改奏疏……

尼古拉斯匆匆妥協,甘願成為監國太子,他以為他這下可以立馬萬人之上了,不料到了時間一看,監國太子所謂的「批改奏疏」,不過是臣工們將一道奏疏討論過一遍後,得出解決方案,謄寫並回復過後將奏疏給他,然後讓他在上面蓋個印章而已。

最令尼古拉斯感到窘迫的是,就連這個簡單到只是「蓋個印章」的功能,他都無法順順利利地完成。原因很簡單,在奏疏上蓋下去的這個印章,是皇帝陛下專用的一枚,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皇權,奏疏只有按下這個印章後,才能真正具有效力。

可是弒父篡位的尼古拉斯……身上並沒有這個印章。

當天晚上,他氣急敗壞地回到卧室之後,足足砸了一整個房間的東西。又鞭笞了好幾個無辜的仆人,稍稍發泄了怒火之後,便再次聯絡上神殿,恭恭敬敬地請求道:

「……尊敬的使者,請您告訴我,那天刺殺帝國皇帝的勇士究竟是誰?」

「你問這個干什么?」幾天之內被屢次打擾的使者顯然很不耐煩,尼古拉斯嚇得匆匆垂下頭去,語氣變得更加恭謹了幾分:「是這樣的,尊敬的使者閣下,銀河帝國有一枚皇帝專用的印章,它代表著無上的權力,只有有了它,帝國的權力才能被完完整整地掌握,而這個印章現在不在我的手上。我搜過皇帝的身上和書房,都沒有能夠找到,所以我想問那位勇士有沒有……」

「知道了。」

神殿使者漫不經心地說,他讓尼古拉斯等一會兒,自己不知道在那邊做了什么,反正片刻之後,他就迅速地給了尼古拉斯回應。

「沒有。」玉牌對面的聲音簡簡單單地道,尼古拉斯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沒有?怎么會沒有?怎么可能沒有……」

「沒有就是沒有!」神殿使者的耐心幾乎已經到了底線,他毫不客氣地對尼古拉斯道:「反正印章不在神殿這里,要么就是丟了,要么是被人偷了,你自己找去,關神殿什么事?難道你打算讓神殿賠償你一個印章嗎?!」

這話一出,尼古拉斯的冷汗都差點被嚇了出來,他直接跪伏在了地上:「不,我沒有,使者閣下,我完全不曾有過這樣的打算!」

他的聲音發抖,盡管玉牌對面的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樣,聲音里的誠惶誠恐卻還是可以聽得一清二楚的。那個使者輕輕地哼了一聲:「除了這個印章的事情,你還有什么問題要說嗎?」

這句話本來只是客氣一下,實際上使者已經准備掛斷通話了,不料尼古拉斯聽了這話後,猶豫片刻,卻說:「……銀河帝國的大臣們都有些不太聽話,不知道神殿可不可以派人來,將這些不聽話的大臣們清理一遍……」

就像是「清理」掉了阿莫斯菲爾德的族長和礙事的亞歷山大陛下一樣!

尼古拉斯本以為這對神殿而言只是順手可為的小事,輕輕松松就會被應允,誰知神殿使者卻因此而冷笑了起來。

「尼古拉斯啊尼古拉斯,你以為你是什么人?不過是一個凡塵中的碌碌之輩罷了!之前因為你的愚蠢,我們不得不殺了皇帝,事情已經因此而變得十分麻煩,現在你還想要我們替你去殺掉臣工……」

「不要忘記了尼古拉斯,你能夠走到如今的地步,也只是因為你那位早逝的父親,看在他的份上,我們給了你一個肥差而已。這個工作要是你不想做或者做不好,我們隨時都可以換人來做:你知道我們的偽裝易容有多么成功!」

「那可是凡人之中最大國家的皇帝啊,神殿之下,萬萬人之上……那些修為不足,難以提升的神殿中人,可是都很樂意替你來宰掉這些人,只是宰了這些人之後你還能不能繼續當這個皇帝,那可就是個未知數了!」

「這樣,作為最後一次幫助,我們給你派一個助手過來。有了他在,你掌控起銀河帝國會變得輕松很多。但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幫助了,如果下一次你再來找我,那就是銀河帝國的皇帝需要再換一個人的時候。」

神殿使者隨即停止了通訊,玉牌上淡青的光芒一下子消失不見,它「啪」地落了下來,砸在了尼古拉斯的額頭上。尼古拉斯臉蒼白,額頭上汗津津地,他咬著牙,顫抖著手抓起玉牌,就要往地上摜去,可是手揚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緊緊抓住玉牌,臉陰晴不定地盯了它半刻,終於還是用力將它塞進口袋里,一抹額頭上的汗,大踏步地往房間外面走去。

第二天一早,尼古拉斯從自己的床上睜開眼睛,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父皇的忠誠下屬、貼身助理亞伯特正滿面含笑地侍立在他的床邊。

「日安,殿下。」亞伯特向他微微頷首,尼古拉斯在最初的驚恐過後,很快就漸漸放松下來,他盯著亞伯特:「是你殺了我的父皇嗎?」

亞伯特聽了這個問題,卻只是笑而不語。

尼古拉斯一下子肯定了他的猜測:「就是你。」

他從床上起身,任由亞伯特上前替他脫衣穿衣。在亞伯特捧著他的外套過來,將其中一只袖子往他的手上套時,尼古拉斯懶洋洋地晃了晃手掌:「印章在哪里?拿出來,亞伯特,我知道你肯定拿走了。」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殿下。」亞伯特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眼中的神卻驟然間變得冷酷起來:「殿下,請您不要胡言亂語,要知道您只是神殿的外圍成員,而我卻是神殿的正式弟子!」

這殘酷的等級壓得尼古拉斯瑟縮了一下,隨即他便昂起頭,看著亞伯特的臉上帶著嘲諷:「殺了我父皇的感覺怎么樣啊,神殿的正式弟子先生?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三年前你曾經偷偷在我父皇的窗戶下面,種下了一棵薔薇?」

在愛人的窗戶下方種植薔薇,是銀河帝國之中對於忠貞與愛情的表達方式。亞伯特聽了這句話後,臉上原本溫和的微笑一瞬間消失了,他的面孔變得冷冰冰的。

「那棵薔薇早就已經死了,殿下,和您的父親一樣。」

——他說的是「父親」,而不是「父皇」。

從小就是孤兒的尼古拉斯氣得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但他卻沒有反駁或者大罵出口,因為亞伯特突然將自己的手心在他的面前輕輕晃了一下。

「我沒有印章,殿下,但我有些別的東西。」

「……比如,阿莫斯菲爾德家族的族長令。」

他微微笑著,意味深長地道:「殿下,我希望我們可以……通力合作。」

由於銀河帝國與銀輝共和國之間的遙遠距離,以及帝國上層對此事秘而不報的處理,當西澤得知國內大變,自己的父親去世,皇帝皇後雙雙失蹤時,已經是顧清玄離開的半個月後了。

這半個月里他安排了一個地階異能者去銀輝共和國之後,就帶領屬下們踏上了回歸帝國的路,只是出於保密原因,他們沒有太過高級的傳送裝置,收到銀河帝國方面傳來的消息時,和銀河帝國尚且還有一段極長的距離。

即使立即日夜兼途地往國內趕去,等到西澤等人到達帝國首都聖洛里斯時,時間也還是已經過去將近一個月了。

一個月後,很多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變化。

比如,在亞伯特的幫助下,一部分對神殿懷有向往的臣子們漸漸軟化,倒向了尼古拉斯太子的一邊;比如,由於長期沒有找到皇帝陛下的那枚印章,大家開始用太子殿下的印章代替;比如,阿莫斯菲爾德家族的前任族長埃里克·阿莫斯菲爾德已經入土為安,他下葬時最心愛的兒子並不在身邊;再比如……

再比如,阿莫斯菲爾德家族本身,已經在那枚族長令的作用下發生了分裂。

阿莫斯菲爾德家族線條簡潔的議事廳里,族中有威望和權力的人們此刻正圍坐在一處圓桌旁,盡管圓桌本身代表著平等、公正的對話,但圓桌旁卻隱隱分為了對立的兩方,其中一方群龍無首,而另一方則擁著一名四五十歲的小胡子大叔。

小胡子大叔名叫利克斯·阿莫斯菲爾德,是前任族長埃里克的弟弟,盡管不如死時是帝國元帥的埃里克,但利克斯這一生摸爬滾打,也成功坐到了第三軍軍長的位置上……只不過軍銜上不那么好聽,竟然和他的那位侄兒一樣,僅僅是名少將。

西澤也是少將,但他統領的主要是特殊部隊,雖然實力極強,總的來說人數卻並沒有第三軍那么多,而且他現在並不在這里,利克斯自然可以耀武揚威一下:畢竟除了那兩父子之外,阿莫斯菲爾德家族里軍銜最高的,可就是他這個第三軍的軍長了。

「怎么樣?你們究竟還在猶豫些什么?太子殿下的手上,可是有著我們家族族長的族長令啊!」

他看著對面那些滿面怒火的族人們,慢條斯理地說,甚至有閑暇喝了一口茶:「見族長令如見族長本人,這句話你們應該都記得?為什么現在就裝作全部忘記了呢?」

「無恥!你明明知道他手上的族長令究竟是怎么來的!」

西澤的弟弟雷納德忍不住反駁,他憤怒地凝視著自己的叔叔,目光里滿是怒火:「他們殺了我的父親,奪走了他的族長令,你現在居然要我們聽從那個殺人凶手的話!難道你忘記了自己的姓氏嗎?你忘記了死去的人是你的親生兄弟嗎?」

「我沒有忘記!」利克斯重重地將茶杯摔在圓桌上,因為用力過大,茶水甚至潑濺出來了不少:「我看是你忘記了,忘記了我們阿莫斯菲爾德家族的家訓!永遠追隨陛下的腳步,你記得嗎?我們家族一向是對皇室忠貞無二的!我要效忠於太子殿下究竟有什么錯!」

「你要效忠的根本就不是太子!」

雷納德狠狠瞪著他,似乎想要撲過去把他切成兩半:「你要效忠的是神殿!太子背後的神殿!你知道他的背後是什么的時候,肯定早就已經樂瘋了,你一直都想要長生不老,抱住神殿的大腿……」

「嘩」的一聲響,利克斯將滾燙的茶水潑了雷納德一身,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軀立在還是少年的雷納德面前,一下子憑空多出了許多的威懾力。

「你最好記住,雷納德——什么事情可以說,什么事情又不該說!你應該慶幸之前有你的父親和哥哥在,不然憑你這種口無遮攔的性子,早就已經死上幾百次了!」

雷納德聽到他的話後,臉卻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起來:「什么叫之前有我的父親和哥哥?你在詛咒些什么?」

「詛咒?哈!」利克斯嘲笑地看著他:「你不知道你哥哥之前出的是什么任務?我告訴你,你的父親就是因為這個任務而死的!你以為憑借……的行事,你的哥哥能夠逃脫?不過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個死了,另一個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你……你……」

雷納德依舊狠狠地瞪著他,臉卻愈發難看了,他想要撲上去撕爛利克斯的嘴,但是利克斯可是軍隊出身的異能者,如何能容許一個小輩在自己的面前放肆?他冷笑地看著自己的侄子,甚至沒有動手,而是喊了一聲:「衛兵!我的衛兵呢!出來,把這個蔑視長輩的小子給我按住!」

然而話音落下,半晌卻沒有一個人影出現。當著眾多族人的面,利克斯頗覺下不來台,他惱羞成怒地轉過頭,沖著外面大喊:「衛兵?都死哪兒去了?人呢?」

「你在找他們?」

一個冷冷的聲音自議事廳的門口處響起,幾個穿著衛兵制服的人昏迷不醒地被人從外面踢進了門內。利克斯一驚,急急抬頭看向門外,卻看見一個極其熟悉的人影從議事廳外一步一步地向廳內走來。

西澤·阿莫斯菲爾德在廳門處站定,他望著自己廳內神各異的族人們,臉寒如冰霜。新(hàitàngshuwu,c歐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