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2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587 字 2020-09-07

這家醫館雖門面小,卻是里外屋,里面做診室,閑雜人等就留在外間等。

看病的是個年老的郎中,胡須已有幾縷花白,先讓沈綰貞坐在榻上,把腿放平。

拿剪刀剪開里褲一角,露出傷處,一看,輕噓聲,「夫人這傷得不輕,這么大塊淤青,都滲出血絲。」

趙世幀在外間聽得清清楚楚,心想,這詹夫人與別的女子不同,若換成別的大家閨秀早就叫嚷起來,她卻一聲不吭,忍著怕給自己找麻煩,這女子聰慧剛強又善解人意。

里面又傳來老郎中溫和的聲兒,「夫人,我上葯給你揉一揉,散散淤血,能緩解一些,您忍住點疼,手若嫌太重,您就說一聲。」

「您不用擔心,我能挺住。」里面傳來清嬌聲,這聲兒聽起來無一絲懼怕,反倒讓人很舒坦寬心。

趙世幀坐在外間,仔細聽里面動靜,就是一絲微小的動靜都落入耳朵里。

「好了,夫人,您下地走走,試試,是不是好一些了?」老郎中輕松的語氣道。

少頃,里間簾子一挑,沈綰貞從里面走出來,趙世幀注意到她細白的臉上有幾許水光,笑眼看人,像什么事沒發生一樣,這隱忍的堅強,卻忽地令他心一軟,本能地避開她的眼睛。

留下診費,一行人出門。

小轎子還等在門口,沈綰貞回身,微垂頭,屈膝,「大恩不言謝,王爺的恩情小婦人記下了。」說吧,忍痛拜了幾拜。

趙世幀怕她膝蓋有傷疼,伸手想扶,手剛一伸出去,卻又收了回來,忙制止,「好了,夫人客氣。」

「王爺留步,小婦人沒事了,可以自行回府,改日登門拜謝。」沈綰貞說的登門拜謝也就是個謙辭,一個女子怎可以登未婚男子的門。

沈綰貞上了小轎,春筍似的指尖挑起簾子,「王爺請回。」隨著這嬌柔一聲兒,起轎,走遠了。

趙世幀看著小轎子越行越遠,許久,還站在原地。

「王爺,您何等尊貴,怎么能救人,即便要救也是奴才等救,這要是讓太後知道,奴才等吃罪不起。」侍衛頭目陳叔夜埋怨道,方才詹夫人在跟前,他挨著面子沒說。

「不許讓太後知道。」安陽王怕母後知道,又要擔心嘮叨個沒完。

小轎停在伯府門前,沈綰貞一下轎,大門上的小廝即看見,忙跑過來,打躬,「少夫人好!」

其中一個心細的老仆,看她走路姿勢不對,問:「少夫人腿不舒服,奴才喚一乘軟轎過來,少夫人稍等。」跑去里面,兩個大力的婆子把軟轎抬到門口,扶著沈綰貞上了軟轎。

回到屋里,就只有鳳兒在上房,詫異地朝她身後看看,「綉菊姐和巧珊姐還有錢媽媽都去那里了?」

「後面一會就回來了。」沈綰貞也沒說事情經過,男女有別,若說出去是安陽王救了她,怕別人多想。

邊說,沈綰貞走到炕邊坐下,鳳兒趕緊蹲身為她脫鞋,一動她左腿,沈綰貞失口『呀』了聲。

鳳兒抬起頭,吃驚地問;「少夫人腿怎么了?」

「跌破了,沒事。」沈綰貞輕描淡寫地說。

鳳兒就帶著小丫頭們打水,侍候少夫人洗漱。

沈綰貞洗漱完,就半靠在榻上,回想方才發生的事,不免後怕,若安陽王不救下自己,被馬車甩出去,死了倒干凈,若摔成殘廢,她不敢往下想,詹少庭更把自己嫌厭,在伯府只會受盡欺凌,最後落個凄慘下場,這樣一想,冒出一身的冷汗,對安陽王由衷地感激,想到自己使計拿了他五萬兩銀子,心里有點內疚,改日找個機會還他,就當是救命酬勞。

「主子,主子什么時候回來的?」綉菊和巧珊激動地沖進來,歡喜得直抹眼淚。

「沒事,哭什么?」沈綰貞故作輕松地道,怕嚇到幾個人。

原來仆婦丫鬟的車子在後面,由於街上人流多,隔開慢了一步,當綉菊等的車子快趕到出事地點發現前面路段沒人,車子經過,發現

地上躺著幾具屍首,遠處一對官兵朝這廂奔來。

幾個人懵了,明明看見主子的車子在前面,眨眼就沒了影兒,巧珊把頭探出車窗外,突然發現詹少庭躲在道旁一戶人家門洞里,探出頭來,看街上動靜,這時,不少行人紛紛從躲避處出來,走上街,詹少庭看遠處大隊官兵,知道沒事了,才敢從躲藏處出來。

幾個人跳下車子,跑過去,叫道:「二爺、二爺,我家少夫人呢?」

詹少庭虛驚一場,此刻拍打身上的塵土,冷冷說了句,「馬車驚了,跑遠了。」

「啊!」幾個人頓時目瞪口呆,這么說少夫人還在驚了的馬車里,一同瞅著詹少庭。

詹少庭理也沒理幾個人,叫過一頂轎子,坐了上去,吩咐去詹伯府。

沈綰貞正撩起褲腿看包扎的腿,幾個人就進來。

「主子受傷了,都是奴婢們沒用,不能護著主子。」綉菊和巧珊竟圍著主子哭了起來。

「哭什么?又沒怎么樣?」綰貞看著幾個人難過,又想起安陽王趙世幀,這一世上有這些關心自己的人,就不覺得很苦。

「爺不是和主子在一個車子里,怎么爺沒受傷,奴婢等看見爺好好的,怎么主子就有事了,當時爺去那了?」錢婆子仔細瞧看主子腿傷,纏著綳布,不知里面傷成啥樣,又在心里直畫魂,忍不住問出來。

「是呀!奴婢等看見爺躲在門垛子里,沒事,問主子,也沒理奴婢等。」巧珊又拿過來一個引枕,給主子墊在腿底下舒服點。

沈綰貞氣道:「休得提他。」

「是二爺棄了主子自己逃了?」錢婆子看二爺的態度,就料到是這么回事,看主子不言語,就知道十有j□j,聽綉菊說主子和姑爺鬧別扭,姑爺要休了姑娘,本來打算沒人時候勸勸姑娘,可今兒這事一出,姑爺做得不地道,真真是薄情之人,姑娘和他不投緣。

沈綰貞想受傷事小,休書得想辦法讓這廝寫了,今兒的事更堅定了她離開詹府的決心。

「巧珊,去請你爺來。」沈綰貞不能等,他這種人隨時都能變卦。

錢婆子看跟前沒有外人,就掏心窩子說幾句,「老奴估量著主子有打算,今兒的事老奴也看出來了,二爺不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盡早離開為好,就是若二爺執意休妻,恐嫁妝銀子還有賣庄子的錢,拿不回來,姑娘日後指著什么過活,姑娘想清楚。」錢婆子年長,慮得多。

「我想過了,賣庄子的銀錢我打算還了安王爺,詹家和沈家是親戚,婆母不至於做得太過,傷了親戚和氣,若真要留下,才放我走,嫁妝也沒什么值錢東西,伯府要留就留下吧,只怕也沒看上眼,至於活路,先出去在說。」

「主子是要回娘家住嗎?」綉菊問。

「沈家還能回去嗎?出去在說吧。」沈綰貞倒沒什么擔心,這一世也有不少窮苦人不一樣活下去,只要肯吃苦。

這時,房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巧珊進來,「爺說了,少夫人別做非分之想,爺還說,累了,不想見少夫人,少夫人今後好好盡一個做妻子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