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2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822 字 2020-09-07

翌日,回春江岸,歇伏一冬的人,三三兩兩徐徐漫步,江面已解凍,畫廊游船停泊江岸,飄出清亮悅耳的歌聲,隔著如煙飄渺的紗幔,隱約窺見美人裊娜身影。

趙世幀卻心無旁騖,站在回春江岸一高閣之上,心跳加快,環顧左右,四周靜謐,無有人聲,想,這女子又耍什么花招,是騙自己空歡喜一場。

他身後帷幔輕輕晃動,趙世幀正好回頭,驚見,帷幔後走出一俊俏書生,身穿玉色淺金竹葉紋錦緞長袍,內著雪青中衣,手執灑金繪《松溪泛月圖》竹絲扇兒,輕搖,清俊灑脫,踱著方步出來。

這書生面如冠玉,唇紅齒白,斯文中卻帶著幾分俏麗,樓閣上四周帷幔遮擋,光線較弱,趙世幀恍惚看著眼熟。

年輕書生闔扇,上前躬身一揖,「小生參見王爺。」

這一出口,趙世幀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綰貞拿掉頭上書生帽,一頭烏油發飄飄垂下,趙世幀看呆了。

趙世幀做了個請的動作,二人桌前對坐,下人奉茶,退下。

趙世幀滿眼笑意,盯著她問,「聽說夫人是來還本王銀票?」嘴里說,臉上卻不相信模樣。

沈綰貞從袖子里摸出那張銀票,瞅了瞅上面數目,真有點心疼,從桌面推過去。

趙世幀目光向下,看向桌子上,卻沒看那張銀票,而是盯著那細嫩修長,春筍尖尖。

「王爺請收回去。」沈綰貞清透聲兒響起,手抬起。

趙世幀目光隨著那只玉手向上,望著她,唇角揚起,促狹道:「是良心發現?」

沈綰貞佯作慚愧,以扇半遮面,低頭,「謝王爺救命之恩。「

她這副半真半假的羞怯模樣,令趙世幀心動,極想摸摸她細白水嫩的臉頰。

「本王不缺銀子使,夫人收著,算我贈送夫人的。」趙世幀心軟成水,只想給她更多,若她高興。

沈綰貞赧然一笑,嬌滴滴地道:「王爺收下,小婦人還有話說。」

趙世幀釋然,心道,我說她不只是還我銀票而來,怎么看都像是別有預謀,收斂心神,怕又讓她誆了去。

「夫人有話直說。」

沈綰貞微微抬起頭,嫵媚一笑,這一笑,趙世幀又一晃神。

「王爺可否引薦小婦人給平遠候?」

話音一落,趙世幀的臉刷地黑了,心道,我說她今兒這般柔順,與之前判若兩人,以為自己救了她,她心存感激,才柔情款款,看來自己錯想了,她是為別的男人。

冷聲道:「怎么?夫人對平遠候有好感?」說完這句,他瞪著她,在桌下手不覺捏成拳頭,心提到嗓子眼。

沈綰貞骨碌大眼睛,看他表情僵硬,口氣變冷,眨眨眼,點點頭。

趙世幀只覺腦子里混沌一片,壓住火,冷冷地道:「你幾時見過平遠候?」

沈綰貞看他表情,有點奇怪,心道,他吃醋,揚起唇角,「吳府。」

趙世幀想起那日遇見趙章,說是去吳府赴宴,一見鍾情,他只覺周圍一片空白,一下子沒了思維,身子冰冷,如墜入冰窖一般,直直坐著。

「王爺。」沈綰貞輕輕小心地喚了句。

趙世幀魂魄才回到身體里,聲兒像數九寒冰,「你找本王幫你嗎?」

沈綰貞又點點頭,她必須見到平遠候游說他答應娶吳玉蓮。

「私會趙章。」趙世幀還是不敢相信,又問了一句,心底盼著沈綰貞說不。

沈綰貞又點點頭。

趙世幀終於忍不住,蹭地一下站起身,死死地盯著她,目光如刀子一樣。

沈綰貞瞅瞅他,軟軟地喚了聲,「王爺,你嚇壞小婦人了。」

趙世幀看她眼波流動,清透純凈,楚楚可憐,像是真嚇到了,突然渾身沒了力氣,跌坐椅子里,口干舌燥,胸口一起一伏。

沈綰貞見狀,歪頭盯著他,突然,『撲哧』一笑,「王爺,是小婦人的一個表妹為平遠候得了相思病,想送信給他。」

沈綰貞不能說出事情真相,吳玉蓮是未出閣的女子,會有損她名聲,這個說辭或許能感動安陽王和平遠候。

「小婦人的表妹對平遠候一見鍾情,不思茶飯,求王爺幫忙,不然她必死無疑。」

沈綰貞話里,吳玉蓮必死是真的,但一見鍾情,沈綰貞真不敢說,也許,吳玉蓮對英武的趙章芳心暗許,但只一面感情有多深,還真談不上。

趙世幀只覺心從谷底一下子飛起來,不爭氣地,喉頭發堵,眼眶潮潤。

沈綰貞瞅瞅他的臉,陪著小心問:「王爺是怕民婦一時糊塗,做出有損婦德的事?」

趙世幀神情有點尷尬,沈綰貞調皮笑了,「不過那平遠候文武雙全,卻是不可多得…….。」

趙世幀頃刻又寒了臉,「不可多得令妹可托付終身之人。」

趙世幀臉色又變了過來,沈綰貞看他表情起伏變化,心里嘆口氣,這是個真性情的男人,可惜,關山重重,不能有非分之想,徒增痛苦。

趙世幀來來回回被她折磨,心起起伏伏,竟脆弱得受了驚嚇,心想,平遠候作為男人確實出色,不能讓她去見,萬一…..,就道:「夫人的事,本王替你辦。」

沈綰貞等的就是這句話,她一個女子輕易不肯去見陌生人,安陽王是個君子,誰知那平遠候是何等人,上次被她撞見,她就覺得平遠候不如安陽王可靠,平遠候雖沒聽說好色,但對女子不是不動心,穩妥起見,趙世幀答應,此事就八成把握。

沈綰貞離座,蹲身福了一福,「如此,小婦人替表妹謝王爺。」

「你表妹的情況夫人詳細說說。」趙世幀做事穩妥,問明白才好行事。

「小婦人的表妹,是吳侍郎的二公子吳景芳之庶妹,閨名,吳玉蓮,人稱二姑娘,王爺只要和平遠候提那日書樓門口撞見的女子,他便知曉。」

安陽王心想,還有這一宗,平遠候大概對那女子也有意,招惹人家,否則,一個大家閨秀,想男人怎么會想成相思病,想到這,看了對面沈綰貞一眼,心道,她怕這一輩子都不會得這種病。

沈綰貞沒想到安陽王痛快地答應下來,心安了大半,囑咐道: 「王爺若辦,盡快,民婦表妹拖不過兩日。」

安陽王疑惑,「病得這么重?」

沈綰貞點點頭,有些羞愧地道:「讓王爺見笑。」

趙世幀心里佩服,脫口道:「這世間竟有這樣痴情的女子。」

「民婦表妹就是一個。」沈綰貞信口說來,竟不覺臉紅。

趙世幀想問什么又覺說不出口,躊躇半天,道:「夫人也是?」

「也是什么?」沈綰貞細眉一挑,明知故問。

「夫人是會得相思病的人嗎?」

沈綰貞沒想到他問這話,想想搖搖頭,「王爺看民婦是那種人嗎?」

趙世幀心想,卻是不是,我這廂痴想,只怕她都沒往心里去,又愛又恨,真想把她抓過來,吞吃下肚。

「王爺,事不宜遲,民婦告辭,等王爺好消息。」沈綰貞說吧,起身。

趙世幀心里盼她多呆一會,哪怕片刻也好,又開不了口,看她略一福,飄然離去,嬌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樓梯口,許久,坐著沒動。

陳福悄悄近前,「王爺,王爺。」喚了兩聲,趙世幀道:「把吳景芳找來。」

陳福不知王爺要做什么,沒事找吳公子做什么,那詹夫人每次和王爺見面,王爺都魂不守舍的,這是著了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