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2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459 字 2020-09-07

沈老爺一聽,道:「如此甚好,我們這樣的人家,丈夫死了,是不能改嫁的。」

吳氏和詹夫人互看了看,姊妹心意相通,都立意要沈綰貞守節,一個要她留在伯府,另一個正好不願接納。

閆嬤嬤著急地在上房外等信,和一個婆子佯作閑聊,看跟著吳氏的一個丫頭走出來,忙仰頭過去,「這位姐姐好!」

那丫頭認識她,閆嬤嬤侍候過太太,因此熟悉,笑道:「媽媽好,媽媽如今跟了三姑娘,見面就少了。」

閆嬤嬤套近乎道:「要說我人老了,就愛想以前的事,以前在太太跟前,著實過了幾年好光景,如今離了沈府,伯府就沒幾個認識的,連說話都找不著人。」

那丫頭笑道:「可是媽媽飛上高枝,沈家哪能和伯府比。」

說吧,又嘆了聲,「可惜你們姑娘才嫁過來半年,姑爺就沒了。」

閆婆子接著這個話頭,小聲道:「可是,我正要問問,老爺和夫人是什么意思,是要接我們姑娘回娘家去嗎?」

那丫頭壓低聲道:「老爺和夫人說了,正妻該守著,妾室通房倒是可以嫁人。」

閆婆子早就預料會是這個結果,也不過白問一句,太太吳氏好不容易打發了庶女,是不願意讓庶女回娘家去。

那丫頭又悄悄附耳道;「我只跟媽媽說,媽媽可別說出去,三姑娘的公公伯爺說,等喪事完了,要上書皇帝,旌表你家姑娘,立志守節。」

閆婆子聽了這話,當時就驚呆了,皇帝旌表守節,這一輩子不就完了,姑娘把成婚後前後事情都說了,自家姑娘若有個一男半女,有一點親生骨血,留在婆家,養育長大,很是應該,可如今姑娘還是青白身子,養育庶出子女,不是太委屈了,閆婆子雖觀念陳舊,也為主子抱屈,更何況現在的情況,留在伯府,夫人不定使什么手段挫折姑娘。

閆婆子和那丫頭分開,一路走,心亂如麻,沒了章程,轉念一想,拋開遠的不說,現在總得想個法子,不讓姑娘受罪才行,姑娘見天跪著,膝蓋都磨破了。

沈老爺和夫人走後,詹伯爺對夫人道:「把伯府後面的小跨院收拾出來,那個小院是獨立門戶,等喪事一完,把二房的人遷進去,天一黑門早早就上鎖。」

詹夫人正有此意,沈綰貞寡居,那個小跨院清凈,在伯府緊後面,白天門都很少開,讓她獨守青燈,才能消去自己的些許恨意。

閆婆子邊走終於琢磨出一個辦法,回到二房,上房沒個人影,主子不在,丫鬟仆婦,都被趙氏提調走,幫忙去了,閆婆子找出一整塊厚棉布,用上好的棉花,絮了足好幾兩,連夜趕工縫制一對密密實實的棉護膝。

伯府人困馬乏,鬧騰幾日,沈綰貞和幾個二房妾室通房睡在靈堂中,這種時候,也沒人太講究,偎在靈柩旁身子一縮,就睡著了,好在天氣暖和,穿得厚實。

次日一早,閆嬤嬤趁著人都未醒,去靈堂中悄悄叫醒主子,把厚實棉花做的護膝給主子帶上,才打春,青石地磚寒氣大,沈綰貞這整天跪來跪去,膝頭磨破不等長出繭子,二日就又跪破了。

晚飯時,詹夫人命人來說,巧慧不用跟著,應個景就回去吧,有身子的人,吃不消。

芍葯趁著沒來人,站起來,揉揉膝蓋,悄悄嘟囔道:「就我們這些人是吃消的。」

紅箋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涼不涼,實在支撐不住,靈堂中連把椅子都沒有,玉兒昨晚天黑,無人時,給她送來厚實棉衣,怕她小產做下病。

別人都有人送吃的,送衣裳,獨英姨娘沒人理,暗罵春曉這沒良心的,投靠新主子去了。

其實春曉這幾日,被趙氏看起來,趙氏奉了婆母命,暗中追查凶手,不敢明面查,詹家對外都謊稱二爺突發急病死了,就連親家都瞞住,伯府這二年接二連三出事,說出去,也不光彩,詹伯爺嚴令下去,隱瞞真相。

凶死,為居家之大忌,一般靈柩置廟里喪禮,伯府為掩蓋死因,在家里喪祭,趙氏打心眼里是不願意的,二爺不老不少,停靈正廳,不和規矩,停靈日子過長,與祖先等同,沒給未亡父母留有余地,但詹老爺夫人願意,誰敢說什么,趙氏也就跟丈夫叨咕叨咕。

趙氏秘密審二房的丫頭婆子,春曉是第一個該審的,扣住不放,趙氏不相信下毒的事是英姨娘做的,英姨娘在伯府全靠著詹少庭,詹少庭若死了,對她是丁點好處都沒有,反而,對沈綰貞的懷疑倒比英姨娘多一些。

趙氏查訪緊限制在二房之內,不擴大影響,其實,跟別房也無關系,她敢斷定是二房自己人下的毒。

暗中查訪了五六日,沒有頭緒,出事之時,都有不在場的人證,芍葯的丫頭說芍葯當時去了大房陳姨娘屋里,不用問陳姨娘,稟兒若說謊,一下就會揭穿,芍葯就排除在外。

沈綰貞當日起得晚,一直未出上房門,上房的丫鬟婆子都可以作證,沈綰貞的嫌疑也排除掉。

紅箋剛剛小產,躺在屋里,玉兒跟前侍候,似乎也不大可能。

在就是巧慧,巧慧過幾個月就要生產,不說跟詹少庭感情如何,怎么說也不願意孩子下生就沒了父親。

趙氏納悶,顯然當時的情景看,詹少庭和英姨娘是在里間,外間無人,若是春曉下毒,然後走了,故意制造不在現場,這倒是可以解釋得通。

但趙氏不覺得是她干的,春曉才求了自己留下,不跟英姨娘去農庄,自己也答應了,還答應讓她自行擇配,也是自己私心,若配個小廝,或府里管事的,拔了眼中一根刺,春曉也感恩戴德。

趙氏心急,婆母見天派人催她,口氣越來越不好,正煩惱,丫鬟進來說:「二房一個婆子求見。」

趙氏想有門,重賞之下,有線索了。

安王府

安陽王聽太監說詹府二爺歿了,吃了一驚,吩咐太監道:「喚沈夫人上來。」

少頃,沈綰珠自殿下裊裊娜娜上來,柳腰款擺,聲如翠鳥,「婢妾參見王爺。」

趙世幀也沒空看她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急問:「詹伯府二爺是什么時候的事?」

沈綰珠心想,每次王爺喚自己來,都是問伯府的事,看來還是看重伯府這門親戚,就道:「沒了五六日了。」

趙世幀狐疑道:「你沈家和詹家是親家,怎么人沒了五六日才知道。」

沈綰珠表情有點尷尬,說姊妹關系不好,不常走動,也沒法說出口,勉強應付道:「人沒的突然,伯府亂了幾日,沒得到信,昨兒我娘家才送信過來。」

其實是伯府剛開始隱瞞了消息,私下里成殮了,若讓人看見詹少庭死時臉上黑里泛著青光,任誰都能猜出是因何死的。

「你要去伯府祭拜?」趙世幀問。

「是,王爺。」沈綰珠低聲答道。

「這樣吧,明兒一早,你同我一塊去伯府,詹伯爺中年喪子,是人生一大悲慘事,朝中王公大臣,知道信也都會去的。」其實他心里急切想見到沈綰貞,想知道她好不好。

他闔上眼,眼前閃過那笑得很恣意的女子,可惜卻命運多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