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1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459 字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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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青布大衫,頭梳得溜光的,腿腳利落的老婆子腳步匆匆進了伯府,直往靈堂去了。

看見靈堂影兒,腳步更加快了,不提防一個人從東側牆門進來,一轉彎,差點撞了個滿懷,「閆媽媽,您老可回來了。」綉菊驚喜地叫道,「

閆嬤嬤眼尖,看綉菊懷里鼓鼓囊囊的,問:「你懷里揣著什么東西?」

綉菊往腋下塞了塞,朝兩旁望望,看沒人,才小聲地道:「主子在靈堂,一整日水米未進,夫人吩咐晚飯只有稀粥,還得天黑,大廚房招待賓客走了以後,才許送吃食。」

閆嬤嬤自打和鳳兒調換,過伯府沈綰貞身旁,沈綰貞只道屋里不缺使喚的人,錢婆子的男人打理兩處買賣,缺人手,就讓閆婆子去照看雜貨鋪,騰出錢婆子男人專做豆腐生意,自己人穩妥。

詹少庭死了幾日,閆嬤嬤才得信,緊著趕回伯府,怕主子吃虧。

「主子一守一整天,這怎么使得,主子身子嬌貴,這是往死里作踐。」閆婆子憤然,沒想到伯府做的這么過分,這樣明目張膽,毫無顧忌。

「不光白日守靈,晚上也要守,困極了,往那一靠就睡著了,媽媽不知道,昨兒晚主子撩開裙子奴婢看,膝蓋都磨破了,白日還要跪,一跪下還不鑽心的疼。」綉菊心疼地抱怨。

「夫人這是成心要折磨主子和二爺妾室通房。」閆嬤嬤往府里趕時,想主子這次要遭罪,被她猜著了。

「停靈七七四十九天,尋常人家不用總守著,伯府吊唁賓客多,跪來跪去,不得歇著,又加上三五七日做法事,也夠累人的,吊唁的賓客招待酒飯,府中人手不夠,就把我和巧珊也調去幫忙,主子跟前一個侍候的人都沒有。」綉菊人在前廳,心時時記掛著主子,主子這頭全靠她照應,巧珊分派的活計比她還多,一刻不得脫身。

閆嬤嬤聽了心里不落忍,可又替不了主子,恨自己沒早回來兩天。

綉菊又接著道;「不止累,十根腸子閑了七根,白日夫人不讓人送飯,早起吃點稀的,一直到晚上,也不給干的,這幾日吊唁的賓客,管酒飯,酒席剛散了一撥,我趕緊偷點干糧,偷偷給主子送去,趁著都吃晌飯,主子趕緊墊點。」

綉菊說吧,動了動胳膊,腋下夾著一包點心饅頭,她趁人不背,偷出來的。

「走,老奴跟你去看看主子。」

二人就說著,從廳堂後門進靈堂,悄悄從白色帷幔後面過去,就看沈綰貞幾個在靈柩後右側,東倒西歪,一上午累得不行,剛走了一撥伯府遠房親戚,祭奠完家眷陪禮,快晌午頭,大爺和三爺都去後面用飯,趙氏和曹氏在內堂招待女客,錢婆子也臨時指使去廚房,幫著洗碗筷。

沈綰貞跪坐著,腿酸麻,若有來人就要規規矩矩地跪著。

綉菊和閆婆子悄悄從帷幔後來到沈綰貞身旁,撩起帷幔一角,看靈堂前沒有外客,綉菊悄悄喚道:「主子。」

沈綰貞聽見,回頭,往後挪了挪身子,靠近帷幔,綉菊悄悄把一包點心遞給她,沈綰貞早就餓了,打開,拈起一個饅頭放到嘴里,幾口咽下肚,接二連三又吃了兩三個,綉菊看饅頭太干,恐噎住,就去後面尋茶碗,給她倒茶水。

閆婆子看了,直心酸,沈綰貞吃了饅頭,才止住心慌,剩下的包好,揣在袖子里,悄聲道:「媽媽怎么來了?」

「老奴不放心,果然主子遭了罪。」

這時,就聽外間人高聲傳報,「沈府老爺和夫人到。」

沈綰貞忙直起身子跪好,閆嬤嬤撂下帷幔,躲在後面,不敢讓其看到。

詹大爺和三爺在後面用飯,聽見下人傳報,忙撂下筷子從後面趕出來,陪祭。

死者為大,沈老爺和夫人上前立祭酒,祭奠一番。

詹大爺和三爺謝禮,近親也無需客套話。

沈老爺和夫人走到靈柩後跪著的女兒身旁,沈老爺嘆息一聲,「我兒命苦,成婚不到一年,丈夫就去了。」

吳氏問了幾句,姑爺得什么病死的,詹伯府對外隱瞞兒子死因,只說突發病症而死,沈老爺和夫人也多少聽見點風聲,可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靈堂中人來人往,沈綰貞也不便細說,敷衍說了句,「急病死的,有空女兒在細對父母說。」

詹大爺就過來請親家過後堂,見父母親敘說。

這里,閆嬤嬤看沈老爺被讓進後堂,不放心,悄悄招呼沈綰貞,「主子,老奴去打聽信,看咱家老爺和親家怎么說,有何打算?」

沈綰貞也擔心,父母過來,見到公婆,定要說她的事,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怕父母應了公婆的請求,許諾讓她終身守節,留在伯府,就是不死,也剩下半條命。

閆婆子就跟前上房,聽消息。

沈老爺和夫人被讓到詹夫人上房。

親家互相見禮,落座,詹夫人手里握著帕子淌淚,吳氏看姐姐為女婿的事,面容憔悴哀傷不已,勸道:「人死不能復生,姐姐保重身體,還有一大家子人要姐姐操心。」

詹夫人抽搭幾下,哽咽著道:「他要是病上三五年去了,我也能接受,可就這么突然人就沒了,我怎能不傷心。」

詹伯爺心痛地對沈老爺道:「這真是天災*,老二拋下爹娘不說,新婚的媳婦也扔下不管,讓媳婦年輕輕的可怎生是好。」詹伯爺說吧,淚流滿面。

雖像是無心的話,可也是試探兒媳娘家人的意思。

詹夫人聽這話,擦淚,接茬道:「什么如何是好?我伯府沒再蘸之婦。」詹夫人說得略急,語氣也不大好。

沈老爺暗自一皺眉頭,怎么說也是他親生女兒,婆家人態度不好,他也不自在。

吳氏不等沈老爺說話,便道:「正妻理應守著,雖沒嫡親子女,可聽說通房不是有了身孕,生個一男半女,守著過日子,像有的連庶出子女都沒有,過繼兄弟子侄,和本族的子弟,到老也有依靠。」

吳氏的話,詹伯爺夫妻心里略舒坦,詹伯爺就怕沈家不同意,把女領回去,正妻都走了,留下幾個通房守著,也不成樣子,何況還有通房有身孕,生下來,生母出身卑賤,日後長大也落人口舌,如正妻守節,生下不論男女自然養在嫡母跟前,記在嫡妻名下,這樣說出去也好聽,兒子也有人承繼香火,二房這一脈也不至後繼無人就此斷了。

詹夫人又抹了一把淚,道:「你姑爺是有個通房叫巧慧的有身孕,都顯懷了,論理正妻該守著,至於妾氏通房,不願意留下,是賣是嫁人,可以不用守。」

詹伯爺道:「不知親家是何意?」說著,望著沈老爺,當家作主的還是沈老爺,只要沈老爺一句話,媳婦就是不願意,若娘家不出頭,她自己也沒多大章程,只好認命。

沈老爺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親家放心,我夫婦勸女兒安心呆在府上,待那通房產子,撫養長大,後半生有個依靠,待庶子養大成人也就修成正果,苦盡甘來。」

詹伯爺心機還是比妻子多,看沈老爺同意,怕日後反悔,生出口舌,就道:「等二子喪事一完,我就上書皇帝,旌表賢媳,立志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