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1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472 字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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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王神色突變,沈綰珠嚇了一跳,不知自己那句話說錯了,趕緊跪下請罪,「婢妾惹王爺生氣,婢妾該死。」

趙世幀正自心煩,揮揮手,示意她下去。

沈綰珠抖著身子退下,嚇得腿都有點不大好使,心里還在琢磨,自己沒說什么,就惹得王爺發火,看來皇家的人不好侍候,喜怒無常。一點不錯。

「伯府太過分,怎能苛待兒媳。」趙世幀憤懣地道。

陳福低眉順眼,和聲道:「王爺,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外人管不了。」他是提醒王爺,可不能插手,不管您老對那女子什么感情,可這事不能攙和,陳福提心吊膽,就怕王爺年輕火氣旺,管了不該管的事,壞了沈夫人的名節是小,王爺名聲事大。

天完全黑下來,掌燈時分,沈綰貞幾個的飯菜才送來,日頭落了,也無人吊唁,幾個人就去偏廳用飯,芍葯悄聲道:「少夫人,紅姐姐去了多時,怎么不見回來?」

沈綰貞搖搖頭,也正琢磨這事蹊蹺。

大廚房的兩個婆子一個手中提著食盒,另一個婆子提著個瓦罐子,里面照例是稀粥,食盒中取出一個碟子,里面擺著幾個饅頭。

三個人這些日子總算見到點干的,芍葯和綰貞還好,丫鬟隔三差五地偷著送來吃的,英姨娘無人理,干餓著,前後胸快貼到一塊了,抓起一個饅頭,也不管主母在,就塞在嘴里,撐得腮幫子鼓鼓的,一下子噎住,眼睛翻了幾翻,好容易咽了下去,喝了幾口茶水,才順過架。

沈綰貞拿起個饅頭,就著茶水,吃下去一個,三個人連吃飯帶歇著,英姨娘狼吞虎咽最先吃完,坐在炕上,揉腫了的膝蓋。

沈綰貞和芍葯隨後也吃完了,沈綰貞躺在靠窗子邊的南炕上,春深,風兒和煦,自半支開的和合窗吹入,像一只溫柔的手撫摸著她,沈綰貞漸漸要闔上眼睛。

這時,就聽外面廊檐下,有兩個丫鬟說話,說話聲時而聽見時而聽不見,一個細小聲兒道:「紅姑娘被牙婆賣去窯子里,玉兒忠心,跟著她主子,也一塊去了。」

三個人吃了一驚,英姨娘揉了會膝蓋剛躺下,一聽,驚得撲棱坐起來,豎耳細聽,又什么也聽不見了,窗外那小丫頭剛說了這么一句,另一丫鬟手指置於唇上,示意她里面有人,那丫鬟吐吐舌頭,縮了下脖子,二人聲兒放小。

屋里只能聽見外面蛐蛐咕咕的,聽不清具體說什么。

英姨娘失神坐著,芍葯臉色難看,都嚇得不輕。

次日,英姨娘守靈時就有點心神不寧,心里老想著紅箋的事,一有風吹草動,她就心驚肉跳,詹夫人恨自己恨得牙根癢,說不定那日就處置自己,晌午頭,都去吃飯,靈前侍候的下人也都輪著下去吃飯了。

沈綰貞坐在地上,啃著昨兒閆婆子弄來的兩個饅頭,芍葯偷著吃一小塊點心,手帕里放著兩塊,她不舍得吃,只吃了一小塊,就稀罕地小心包好。

這時,春曉在靈堂後門朝里面張望,看靈堂中就三個人,悄悄進來,英姨娘一抬頭,看見她,心頭一喜,英姨娘府里沒一個知近的人,只有春曉主仆一場,還有些情分。

春曉在靈柩後尋到靠著的英姨娘,蹲身打開娟帕,里面包的是偷著拿給她的兩塊點心,小聲道:「姑娘快些吃吧。」

英姨娘眼睛盯著那兩塊松軟的點心,極快地抓過一塊,填嘴里,兩塊點心須臾就干噎下去,舔舔嘴,意猶未盡,正好綉菊給沈綰貞端來茶水,春曉討了一盅子,給她主子喝。

英姨娘吃了點心,肚子里不在咕咕叫了,又喝了熱茶水,胃里舒坦,這才騰出嘴問:「這些日子你去那里?也不知來看看我,好歹主仆一場,我平常待你不薄,從沒打罵挫折你。」

春曉看看左右,就沈綰貞兩個,沈綰貞靠在一個廊柱,闔眼迷瞪,芍葯站起身,趴著靈堂後門,往外張著,像是等她的丫鬟稟兒,於是悄悄道:「大少夫人叫人把奴婢關起來,查下毒的人,昨兒說沒事了,這不才把奴婢放出來,還沒派差事,奴婢得空就來看主子。」

春曉說著,又朝左右溜了幾眼,聲兒壓得更低,道:「奴婢聽說,紅箋和玉兒被夫人賣到窯子里,夫人說了,等喪事一完,也要把主子賣到窯子里去,其她人為二爺守節。」

英姨娘驚嚇得差點暈死過去,手腳冰涼,半晌,才說出話,四顧茫然,抓住春曉的手道;「快給我想想法子,怎么救我出去,若賣到窯子里,我這輩子就完了,讓畜生似的男人作踐,生不如死。」

春曉看她焦急,忙安慰地低聲道:「主子別急,奴婢給主子想出個主意。」

「別吞吞吐吐的,什么主意?」英姨娘絕望中看見一線光亮,抓住春曉的手使勁地搖著。

「主子快捎信給家鄉的爹娘,讓她們多帶銀子快趕過來,打聽著姑娘賣去那家妓館速拿銀子錢來贖。」

英姨娘當局者迷,慌張就亂了方寸,心想,怎么就沒想起來,爹娘走時一再囑咐,有事捎信回去,伯府實在呆不下去,就回娘家,就是不嫁人,一個姑娘爹娘還養得起,忙對春曉道;「你晚上來找我,拿紙筆我修書一封,你找人幫我捎信回家。」

英姨娘開始著實痛哭幾場,憶起和詹少庭初識一些甜蜜時光,可十幾日下來,淚越來越少,有時眼里流淚卻分心出來,想著自己日後打算。

英姨娘好容易盼到天黑,春曉果然來了,二人就躲在靈堂帷幔後面,春曉提燈照著,英姨娘草草修書一封,和春曉合計,郵寄日子長,恐這廂有變故,萬一詹夫人等不及二爺發喪就處置她,最後決定讓春曉雇人跑趟腿,送家書回去,不過路途遙遠,少不了銀子錢,這種時候英姨娘那還吝惜錢財,讓春曉回偏院開箱籠,把素日二爺給的積攢下來的銀子拿去打點,許把自己的兩樣釵環給春曉作為酬勞。

春曉二日便找了個門上熟悉的小廝,許了大價錢,那小廝聽說有銀子賺,抵得上府里當差一年的月錢,就痛快答應,跟管事的請假,說家里老子娘有病,揣上家書,當晚就動身了。

停靈四十天上,詹府主子們商量發喪事宜,詹夫人已不似最初悲痛,趙氏和曹氏日夜開解勸慰,詹夫人心境平和不少。

詹大爺操辦弟弟的喪事,雖然伯府頭一次辦白事,詹大爺和趙氏倆夫妻一內一外,配合得心應手,倒也沒出什么紕漏,就是有幾宗大事需請父母示下方好決斷。

「發引的事都准備妥當了?」詹伯爺問。

「其它的事兒子都安排妥了,就是有那兩三件,需父母裁奪。」

「都是那幾件事?發引時還有一些說道,不明白的可以問問人。」詹伯爺這段日子也憔悴了,中年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打擊可想而知,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小事放手任兒子們主張,但不能決斷的大事,還需詹伯爺最後拍板定音。

「那兩宗事情還好辦,就是有一件有點棘手,兒子和媳婦做不得主。」詹大爺有點猶豫著道。

「何事讓你伯府嫡長子沒了主意?」詹夫人偏疼二子和三子,可詹伯爺卻更看重長子,未來伯位繼承人。

「二弟的靈幡,按規矩由嫡親子打,可二弟身後無人……」詹大爺盡量委婉地說,怕又引來父母親傷心。

詹夫人想都沒想道:「你弟弟沒有兒女,不是還有媳婦,讓媳婦打就是了。」

詹大爺為難看著父親,女子新寡,打幡以後,就要終身守制不嫁,嫁人則不吉,別人忌娶,是以詹大爺覺得為難,沈綰貞不知會不會答應。

詹伯爺沒看兒子,順著妻子的話道:「就按你母親說的。」

詹少祥和趙氏互遞了個眼色,就都沒說話,詹三爺是不管家里事的,曹氏心直口快,說了句,「打幡就要終身守節,一般喪夫的女子都是不願意的,二嫂想必不能同意。」

詹夫人睨她,沒好氣地地道:「怎么她還有別的想頭?和你透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