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1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3377 字 2020-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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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中的兩個小尼姑提著食盒送來晚飯,其中一個機靈點的小尼姑道:「師傅說,出家人清苦,讓沈夫人跟著受罪了。」

「是我叨擾了,跟你師傅說多承她照顧。」沈綰貞對凈空這老尼敬服,自己名義上是帶發修行,她沒用出家人清規戒條約束自己,過得自在逍遙,這也是她會做人處。

那兩個小尼姑一走,「妹妹,我該告辭了,鬧了妹妹這半天。」王月容起身下地,就要回去。

沈綰貞送到門口,「妹妹留步,妹妹不是要把我送回屋子?」王月容笑得沒心沒肺的。

沈綰貞住步,看著她進了西間的門,「這位大奶奶像是跟主子認識了多年似的,一點不生分。」巧珊道。

沈綰貞喜歡這樣胸無城府的女子,相處心不累,今兒一來這里,心情不錯,這地方山清水秀,空氣清新,又遇上王月容好相與的,相伴而居,不知這樣的日子可否持久,若這樣過一世,也心滿意足。

走回屋里,綉菊和巧珊麻利地把炕桌上的茶食都收拾下去,擺上飯菜,沈綰貞看幾碟子都是素菜,素炒豆芽,油燒面筋,涼拌小豆腐,唯一一碟子算是葷的,是毛蔥炒雞子,還有一碗蘿卜湯,主食是幾個蔥油花卷。

沈綰貞帶發修行,凈空師太也知道這些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子,都是各有不得以苦衷,非真正想出家,別的也不管,按時送一日三餐,多燒幾個素菜,已經算對她照顧,庵中的尼姑,吃的菜都是大鍋煮出來的沒滋味沒油水,填飽肚子而已。

夜晚,山中很靜,月色也好,沈綰貞站在院子里,看深邃的夜空掛著一輪圓月,月光皎潔明亮,抱月庵,這個名字不錯。

次日,山中亮天早,蟲鳴叫起,沈綰貞醒來,走到屋子外,極目遠眺,遠山青翠,有清泉自山間流過,昨晚下了一場微雨,微雨過後,空氣清新,滿目通透純凈,沈綰貞大口呼吸,自穿到這個地方,頭一次這么暢快地呼吸。

「少夫人起了。」綉菊在院子里端著銅盆接水,水是從山間用竹竿引下來的,一會就淌滿盆清涼山泉水。

這時,巧珊出了東廂房,一眼看見沈綰貞站在正房門口,唬得忙疾走去灶間坐上銅壺,燒熱水,五方六月,主子也不能用冷水洗臉,這是府里養成的規矩。

沈綰貞洗了臉,青鹽漱口,坐在柞榛木凳上讓綉菊梳頭,「主子的頭發剛好能綰髻。」綉菊手巧,頭發梳得溜光,沈綰貞手執銅鏡前後照照,看不出頭發剪短,她那日下手留有余地,估摸著長短能挽起,手還挺有准頭。

「可惜了主子一頭烏油發。」綉菊見天給她梳頭,對她的頭發很愛惜,剪短了有點心疼。

她走到院子里,看錢婆子侍弄院子里那塊空地,錢婆子一來,就愛上院子里這方不算小的地,院子里原來只種一棵梧桐樹,窗子下芭蕉,靠牆有幾桿修竹。

沈綰貞朝錢婆子道:「媽媽要種什么菜。」

錢婆子正拿著鋤頭翻地,聞言抬頭,高聲道:「種黃瓜、生菜,等下來蘸醬吃。」

沈綰貞想起家里吃的蘸醬菜,綠油油,水靈靈的,勾人食欲。

這時,西間門有了響動,開門閂的聲兒,『吱呀』門輕輕推開,王月容打著哈氣出來,看見沈綰貞嘴里含糊地道:「妹妹起得早,是不是換地方睡不著?」

「我睡得很好,山里肅靜,睡得踏實。」沈綰貞精神頭十足,一看就是睡飽了。

正說著,西廂房的門開了,一個小丫鬟提著水桶走出來打水,這小丫鬟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怯生生的,也不跟人說話,打完水就回去了,房門緊閉,再也沒出來,沈綰貞望望西廂房,門窗關得嚴實,看不見里面情形,始終沒見那個蘇娘子出來。

王月容的兩個小丫鬟也從西廂房出來,忙著打水侍候主子洗漱,王月容走回屋里。

庵中的一個小尼姑掃院子,沈綰貞閑聊問:「這周圍有人家嗎?」

那小尼姑停住手,直起腰,道:「幾里地沒住戶,但離此不遠有個道觀,道觀很大,比咱們抱月庵房舍寬敞許多。」

「道觀一部分房屋租賃出去,收租子,比我們抱月庵富庶多了,那群道士吃住都比我們好,也不用自己種菜,應季的新鮮蔬菜專門有人送,成車地拉。」那小尼姑艷羨地說。

「道觀有多少道士,能吃這許多嗎?」沈綰貞想道觀能有多少人吃飯,用車拉菜。

「不少香客住在觀中,還有游客,也在道觀歇腳,道觀僻出一半,專門供香客和游人住宿。」那小尼姑看她是新來的,解說道。

沈綰貞想這道觀善經營,一定得香客錢財不少,那小尼姑有點失落地道:「道觀地勢景致好,京城出來游玩的人們,多願意去那里賞景,歇腳。」

這時,西廂房門吱呀開了,二人打住話頭,那才留頭的小丫頭出來倒水。

「蘇娘子身子好些了?」那小尼姑問倒水的小丫頭道。

「好多了。」那小丫頭蔫蔫的也不大愛說話,只答了一句,倒完水就進屋了,把門關上。

「也是個可憐人。」那掃院子的小尼姑嘆了聲。

沈綰貞對西廂房的主人很好奇,整日閉門不出,在屋里做什么,「蘇娘子年方幾何?」

「比夫人大幾歲,有雙十了吧。」尼姑不太確定。

沈綰貞想桃李年華,活得竟形同老嫗,經歷何等遭遇,以至於心如枯井水。

早飯是粥和饅頭,小菜,沈綰貞心情大好,吃得香甜。

吃過早飯,沈綰貞倚在窗子下竹塌上看書,步步錦支摘窗半開,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

這時,院子里傳來腳步聲,有點雜沓,沈綰貞眼睛從書卷上抬起來,順著窗子朝外望去,就見一個穿戴考究利落的老婆子帶著幾個媳婦朝正房走來,沈綰貞看這一行人朝西屋去了,看樣子是王月容的娘家或是婆家人。

許久,這老婆子出來,帶著人匆匆走了。

巧珊輕手輕腳進來,怕擾了她看書,看主子合上書干坐著,走近悄聲道:「奴婢聽著西屋里王姑娘的聲兒很大,好像很激動,不知出了什么事?這老婆子好像是她娘家人,像是說她母親派來的。」

沈綰貞瞅瞅巧珊,這丫頭耳朵長,愛聽壁角,到新地方,不出幾日上上下下的事沒有不知道的。

這一攪合,沈綰貞心猿意馬,書有點看不下去了,走出房門,站在屋檐下,嗮太陽,隱約哭聲飄過來,像是從西間發出來的,聽聲兒像王月容,開始壓抑,後來索性聲兒放大,沈綰貞嚇了一跳,心想這樣開朗的女子傷心痛哭,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哭聲持續了好一會,才漸漸停住,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王月容從屋里出來,臉上新暈了粉,遮蓋淚痕,看見沈綰貞勉強笑笑,走過來挨著沈綰貞坐下,在屋檐下嗮太陽。

「妹妹聽見我哭了?」看沈綰貞不問,王月容主動提起話頭。

沈綰貞點點頭,「姐姐有煩心事?」

「我娘病了,自從我住進庵中,我娘身子骨就不好,都因為我不爭氣,連累她老人家在父親面前抬不起頭,我父親不讓我回家看我娘,說我丟了他的臉。」王月容低低絮說,整個人散發一股濃濃的哀傷。

「姐姐住在庵中,菩薩保佑,你母親會好的。」沈綰貞安慰她。

坐一會,二人就回屋去了。

接連幾日,日子就靜靜過去,這日夜里,睡至半夜,突然『咕咚』一聲,沈綰貞機靈一下嚇醒了,睡在外間的綉菊和巧珊也醒了。

綉菊趕緊跑去門邊,確定門上了閂,才放點心,又去檢查里間屋窗子是否關嚴,用手推推,看窗子已關好,放下心。

巧珊膽小,跑到里間,和沈綰貞擠在一處炕上,綉菊走去外間屋門旁,趴著門縫側耳細聽,好像是西院牆那邊有說話聲兒,聲兒很小,很細微,一會動靜又沒了。

這一夜,主仆三人都沒睡好。

二日,沈綰貞去西間屋,找王月容閑聊,提起晚上聽見有說話聲兒,王月容目光閃了閃,搖搖頭,「沒聽見聲兒,是不是院外發出的聲響,夜黑山里有野獸。」

「那是我聽錯了,大概是院外過路的說話聲。」沈綰貞看她顯然隱瞞什么,既然她不想說,也知趣地不便深問。

仲夏,天氣一日比一日熱。

沈綰貞一早起,看窗子外晴好天氣,就喚綉菊把窗子支開,把被褥拿出去晾曬。

綉菊就過去開窗子,「這么早是去那里?」綉菊眼睛盯著窗外院子里,自言自語地道。

沈綰貞順著窗子望去,王月容帶著兩個丫鬟,穿戴整齊,往院門外走,看樣子是要出門,王月容腳步匆匆,步子有點凌亂。

「昨兒晚,天剛擦黑,奴婢看王娘子的家里來人了,是一個婆子,不是上次來的那個,關起房門,說了好一會才走。」

沈綰貞想大概她母親的病情有變故,才急匆匆趕回家去。

一整日無事,沈綰貞怯熱,就在屋里面看看書,也不出門,吃過晚飯,日頭西去,綉菊在院里擺上小方桌,矮凳,沈綰貞出來,在屋檐下乘涼,又朝西廂房瞅了一眼,那門始終關著,窗子也不開,心里納悶,蘇娘子不怕熱,這五方六月,門窗關得死死的。

巧珊端來茶水,擺在小桌子上,看她盯著西廂房看,悄聲道:「西廂房住的蘇娘子,夫家是有錢的富戶,成婚三載無所出,被夫家出妻,聽說娘家生活窘迫,不容她,她就來到這庵中,師太可憐她,就讓她帶發修行,聽說她要剪了頭發,正式出家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