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回(2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776 字 2020-09-07

沈綰雲笑著道:「可是,我不看見六妹妹差點就忘了,你姊夫有個同窗,是個秀才,父母雙亡,就孤身一人,樣貌不錯,人也正派,我偷偷見了,看著挺好,他家窮,沒有媒人上門,你姊夫試探他娶妻之事,提了幾句六妹妹的事,他看樣子是滿心願意,妹妹若有心,我和你姊夫做個媒,妹妹看是否願意?」

沈綰雲是喜事一樁連著一樁,夫君如今調教得她說東不敢往西,她若說打狗,不敢罵雞,自打她有了身孕,婆婆見她,加著小心,把她高看一眼,又兼著兒子的官職要岳父張羅,上趕著巴結,唯恐怠慢了她。

沈綰雲心情好,日子過得舒暢,不像原來冷淡,對自家姊妹親近起來,關心起妹妹婚事。

沈綰玉黯然低頭,發呆,不知想什么,沈綰雲又道:「這事我和父親提了,父親說你如今不是未出閣少女,自己拿主意。」

其實沈老爺聽是一個窮秀才,也沒放在心上,是以讓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吳氏一旁道:「我看很好,畢竟讀書人,知道上進,若像你四姊夫將來考取功名,做個一官半職的,不也挺好,就是考不取,你小夫妻倆,又沒個公婆,日子順心,強似豪門大戶給人做小。」

吳氏這番話,通透明理,很和沈綰貞心思,窮活得舒暢,關鍵是丈夫知冷知熱,沈綰玉若嫁去有公婆的人家,就她那軟性子,又沒心機,還不是受氣的命。

本來大家認為親事不錯,丁姨娘卻心里憤懣,自己養的女兒花容月貌雖說嫁過人,可也不能嫁給窮小子,吃一輩子的苦,又看沈綰貞和沈綰雲一個個光鮮,心里不自在,三姑娘還不是喪夫改嫁,就嫁了王爺,憑啥六姑娘不比她差,就嫁白丁,挨苦。

沈綰玉低頭,手里擺弄帕子,也不說話,吳氏和沈綰雲、沈綰貞就知道她還放不下吳景蘭。

又瞅瞅丁姨娘的臉色,心高命薄,按在她身上是再合適不過。

她娘倆不願意,別人願意也沒用,吳氏本來就不想管,不是自己親生,又討厭丁姨娘,撒手任由她去。

沈綰貞坐在大轎里,望著窗外,黃昏街道,熙熙攘攘,做工的,當官的坐轎子都往家趕,晚膳時辰了。

趙世幀不在王府,徒然冷清不少,日頭剛落,未及掌燈,就有下人來報,「啟稟王妃,府門外有人求見王妃,說王爺有東西捎回了。」

沈綰貞心中一喜,難道是趙世幀惦記家里,等不及回來,就命人把土特產先送回王府,就忙道:「命來人進來。」

不大工夫,來人上廳堂,沈綰貞望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精壯男人,走路鏗鏘有力,像是常年習武之人,那壯漢一抱拳,「在下參見王妃。」

沈綰貞上下打量少許,和悅地指著下首椅子,道:「壯士請坐」

那壯漢聲如洪鍾,又一抱拳,「在下是龍虎鏢局的,奉了安王爺命,押運兩箱子東西,東西已送到,請夫人查驗。」

「請問壯士,是什么東西,特意遠道運來?」

「王妃,在下負責走鏢,雇主能說,便告訴所押之物,不能說,在下也不問,雇主只告訴在下是兩箱子書籍賬冊,請王妃見諒。」

其實鏢局一般是看貨估價,可這個雇主是出了幾倍價錢的,他們答應不拆封。

「雇主可給你了什么憑據?」沈綰貞不能不謹慎,東西是不是趙世幀送回來的,這要弄清楚,或有送錯了地方,或送錯了人。

那人從懷里取出一件東西,「雇主說王妃一看便知。」

閆婆子在一旁接過,呈上,沈綰貞打開一層綢布,里面是他生辰時送他的玉雕,沈綰貞細看,正是那塊玉雕,她一眼就能認出,那是她花了幾日功夫畫出來的,人物每一個動作,眼神她都細細琢磨,分毫不差。

那人又掏出書信一封,呈上來,沈綰貞展開,寥寥幾筆,大意是,東西妥善保管,很重要,等他回來處理。

陳福在一旁,沈綰貞揚手示意他看,陳福上前,恭恭敬敬接過信箋,看了半天,點點頭,「是王爺筆跡。」

信箋寫著發出地址是彰德府安陽縣,跟趙世幀去的地方吻合。

沈綰貞放心,命把東西抬進來。

鏢局的人是進不了王府,王府侍衛把東西抬入廳堂,沈綰貞走下堂中細看,是兩個紅木箱子,每個箱子上都斜打了兩個封條,沈綰貞繞著箱子看了兩圈,也沒看出什么破綻。

打發走了鏢局的人,沈綰貞就讓姜二總管把箱子抬去偏殿,偏殿用大鎖鎖上門,把鑰匙自己揣著,既是趙世幀說東西重要,她不放心別人管鑰匙。

次日,頭晌,府里的管家媳婦紛紛來上房回事,做一季的秋裝、領月銀,俱都是瑣碎小事,

二總管姜懷德上來回說,庄子里送來野味,沈綰貞命一半孝敬宮里太後,太後在宮里,養尊處優,比這好的只怕都吃膩了,但她做媳婦的惦記婆婆,證明心里有,也算替夫君盡孝,直忙到午膳時辰,才都散了,沈綰貞吃過午膳,歇晌,不知怎么睡不著,總是心神不寧,起來,綉菊看她反常,問:「主子是那里不舒服?」

沈綰貞搖搖頭,「也許是秋燥火大」

吩咐綉菊取鑰匙,打開偏殿,看那兩個箱子靜靜地躺在地上,她上前用手摸摸,仿佛要感受趙世幀殘留在上面的體溫。

剛鎖上偏殿的門,下人來報說沈府派來一個下人,說太太吳氏喚她回娘家一趟,商議點家事,沈綰貞也不知吳氏還有什么事能跟自己商量,也不耽擱當即坐上轎子去娘家。

沈綰貞趕到沈府,一下轎子,就有小廝上前,道:「三姑奶奶,老爺在書房等您。」

沈綰貞頓了下步子,揣測父親找自己何事?加快步子。

沈老爺聽見門口輕盈腳步聲,知道是女兒來了,停住來回踱步。

沈綰貞進到外書房,就看見里間父親的背影,不停地走動,像是有什么心事,她回身對綉菊說,「門口看著人,別讓人進來。」

綉菊退出去,輕輕闔上外書房的門,門口站著兩個小廝,熱情地打招呼,「綉菊姐好!」

綉菊一邊和兩人說話,一邊注意屋里的動靜,屋里靜悄悄的,不知老爺和姑娘說什么重要的事。

沈老爺坐在書案後,指了指近前一把官椅,沈綰貞行禮坐下,看父親表情庄重,也有點緊張。

沈全德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就兩個人聽清楚,「為父得到消息,有言官參安王,這消息准確。」

沈綰貞驚訝,趙世幀慎之又慎,幾乎不參與任何朝事,「參他什么?」她已預感到事情嚴重性,若是小事父親不會特意找她來,而且是以嫡母的名義,顯然是瞞住人。

沈老爺用幾乎耳語般的聲道:「謀反」

「什么?」沈綰貞語氣略急,她不敢相信,皇權至高無上,皇權之爭,不乏無中生有,可趙世幀從不覬覦皇位,超然世外,怎么能和謀反聯系起來。

「什么人參奏?」沈綰貞想知道,以此判斷出是何人用心險惡。

「御史言官,還有一個外臣,具體的為父也不是很清楚,但卻有其事,皇上壓下沒有出聲,這其中皇上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

沈綰貞半晌無語,突然問,「這事是王爺走之前,還是走之後?」

「好像是之後的事,一定是有人趁王爺不在朝中,作此手腳,看來是風雨欲來,為父叫你來,是要你一定要當心。」

沈綰貞沉思半晌,突然起身,臉色突變,忙忙道:「父親,女兒想起一事很可疑,我要立刻回王府,以後同父親細說。」

當沈老爺把此事說了,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兩只箱子,也許是女人家的敏感,她心里不知為何不踏實,顧不上同沈老爺多說,忙忙上轎,吩咐轎夫快走,轎夫得王妃命,撒開腳,飛也似的跑起來。

沈綰貞坐在轎子里,心急如焚,直朝道兩旁看,落日余暉遍灑,街道兩旁房屋瓦頂鍍層金光,轎子又行一陣,周圍街道店鋪籠罩灰黑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