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回(2 / 2)

嫡妻名分 為伊憔悴 2853 字 2020-09-07

沈綰貞今兒和皇上頭一次交鋒,對這個皇上好感全無,猜忌,多疑,冷漠,打著廣開言路之名,對兄弟打壓,也不放過。

沈綰貞淡然一笑,「昨兒事出了,皇上不處理奸佞小人,就難保今後不會有此類事情發生,為絕小人陷害忠良,皇家血雨腥風,臣婦願以死證明我夫君的青白。」

說吧,沈綰貞突然站起身,疾步奔向大殿一側漆紅柱子,沖到跟前,頭一低,朝廊柱撞去,滿朝文武被這瞬息萬變的情況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安王妃好好說著,竟突然有以頭觸柱自盡的激烈舉動。

滿朝文武就有反應過來的也不敢上前拉勸,男女有別,金殿之上,不敢輕佻之舉,何況是尊貴的王妃,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眷。

幸太監王喜,一直觀察安王妃,拿眼盯住安王妃,他看人極准,安王妃可絕不是像外表柔弱可欺,他咋一聽安王妃的話,就覺不好,當安王妃奔向大殿上朱漆柱子時,他手疾眼快,一把扯住,沈綰貞頭一挨到柱子上,被王喜扯了一把,她只覺頭一暈,人就軟軟倒在地上。

皇上趙世賢臉瞬間就白了,驚覺,忙招呼人,「快傳太醫,傳太醫。」

沈綰貞是一時頭暈,也是昨晚一宿未眠,方才又舉動過於激烈,沒什么大礙,眨眼人便清醒。

尋死不成,她推開眾太監,搖搖晃晃站起身,走到殿中央,叩頭,「驚擾聖駕,臣婦該死,臣婦別無他意,只想要一個說法,我夫君生性淡漠,遭人陷害,臣婦受我夫君大恩,無以為報,若能證明我夫君青白,令皇上釋疑,一死也甘願,臣婦一時激動,原是該回府自裁,不該在皇上面前失儀。」

「臣婦罪該萬死」說吧,以頭觸地,叩頭不止,直到額頭見紅,金磚染血。

皇上趙世賢驚魂稍定,出了一身的冷汗,無中生有,捏造罪證,逼死弟婦,這頂大帽子扣上,他還那堪為人君,見狀,一咬牙,「傳朕旨意,凡是有誣告安王,挑撥朕手足關系,一律問斬。」

又對沈綰貞道:「安王妃這回總該滿意了吧?」

沈綰貞趴伏在地叩頭謝恩。

彈劾安王的朝臣,出班跪倒,其中就有吏部員外郎陳庸,叩頭道:「臣冤枉,請皇上明察」

都察院御史呂方叩頭道:「臣冤枉,皇上開恩。」

其他幾個也叩頭,「臣等效忠皇上,臣冤枉。」

皇上心道,沒看朕被逼什么樣,既然忠心,就去吧,誰讓你們幾個多事,無中生有。

一撩龍袍,退出龍椅,道一聲:「散朝」徑直朝後宮去了,這里殿下侍衛上來,抓起那幾個大臣,不由分說,拖出去,這幾個大臣嘴里高呼:「冤枉」

怎奈皇上已走,無人理會。

滿朝文武眼光在看地上趴著的弱不勝衣的安王妃,就滿面欽佩之色,打從今兒起,那個還敢上本彈劾安王,就是今兒午門問斬的下場。

沈綰貞由王文貴扶著出了乾清宮大殿,一出殿門,艷陽高照,總算解了危機,沈綰貞心情放松下來,經今兒一鬧,怕日後無人敢在提及安王謀反之說,就是皇上也頗多顧忌,安王若真有反意,滿朝文武也無人相信。

沈綰貞沒想死,她要和趙世幀長長久久地相愛,白頭到老,但是真讓她一死保護趙世幀,她也願意,趙世幀不顧二人身份地位懸殊,毅然決然娶了她,這份情,無比厚重。

金殿之上發生的事,打沈綰貞一出宮,就有人偷偷報了太後,郭太後經營前朝多年,耳目眾多,朝堂後宮,一點風吹草動都傳到她耳朵里。

聽完,不由拍案叫好,「好,好一個哀家的兒媳。」

郭太後自昨晚到現在心里憋悶,她這太後還沒死,就有人敢動她兒子,這口氣憋在心里,實在難受,她又不方便出頭,今兒沈綰貞一鬧,可算讓她出口惡氣,她終於明白兒子為何執意要娶這沈氏回來,沈氏不究是個合格的王妃人選,超出她所想象,而且今兒一事,看出對她兒子感情,一個女人能為一個男人死,這是何等珍貴情感,兒子幸娶了這樣忠貞且智慧的女子。

太監宮門外一聲,「皇上駕到」

趙世賢神色極不自然,恭敬給太後行禮,「兒子給母後請安」

「皇上快坐下,哀家這里沒什么事,不用日日過來,皇上這幾日好像清減了,是不是御膳房做的飯菜不可口,我宮里有個新來的子,改日讓他給皇上做幾道菜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郭太後決口不提,趙世賢更加慚愧,赧然道:「母後也知道了安王府的事,是兒子慮事不周,被小人蒙蔽,偏聽偏信。是兒子的不是,請母後責罰。」

郭太後慈愛地看著皇上,溫和聲兒道:「你和幀兒都是哀家的兒子,哀家不希望他有事,一樣不希望你有事,他若有反心,哀家這里就先不容,你兄弟兩個從小親如手足,長大了反倒不如小時候親近,哀家盼著你兄弟像小時候一樣,圍在哀家膝前,那時是何等的快樂,可惜日子過得真快,哀家都老了,你兄弟也長大了。」

郭太後一說起過去,令趙世賢更加無顏面對太後,他生母早喪,太後對他視如己出,花在他身上的心思不比三弟少,如今母子間竟有層隔膜,是自己心胸太窄了嗎?

趙世賢從慈寧宮出來,坐上御攆,太監問:「皇上要往哪個宮里去?」

趙世賢剛想脫口說去方妃宮里,又夢醒不對,就改口道:「去坤寧宮」

李皇後已知道前朝發生的事,小心侍候,問:「皇上打哪里來?」

「慈寧宮,朕去給母後請安,看看她老人家,這陣子忙,請安就走,也沒顧上聊家常。」

李皇後知道皇上覺得對不住太後,心中不安,就想法子開解,笑著悄聲問:「皇上對沈氏印象如何?是像外間傳言的潑婦嗎?」

趙世賢搖搖頭,凝思片刻,道:「不是,朕覺得她很像一個人。」

李皇後心念一動,機警地猜出皇上說的是誰,她還能像誰?方妃,方妃那狐狸精,執著,外柔內剛。

李皇後機智地轉了話題。

皇上從慈寧宮走後,郭太後久坐不動,皇上是她自小撫養,要說沒感情是不可能,若不是身在皇家,母子定能勝似親母子,可皇家歷來親情淡漠,更不消說還不是親生,骨肉相殘的事時有發生,她當初不是沒想過讓親生兒子承繼大統,可是朝中之事她看得很清楚,這個皇帝決計不好當,外藩虎視眈眈,眾皇子覬覦皇位,這個寶座是踩著無數人的鮮血走上去的,一個不慎,別說皇位,項上人頭不保,先皇晏駕,所遺都是成年皇子,並擁有重兵,留下隱患,這爛攤子,她不想親生兒子成為眾矢之的。

郭太後歪了歪身子,坐累了,崔長海忙取過靠墊,給太後放在背後,「太後娘娘,您昨晚就沒睡,還是歇歇吧。」

「哀家閉上眼,總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郭太後嘆口氣,「哎!哀家一闔眼,竟是年輕時,當年先皇玉樹臨風,和蕭妃二人站一起珠聯璧合,一晃人都故去,過去的恩怨也都了了。」

「太後娘娘是心事太重,怎么好端端想起蕭妃娘娘,老奴還記得蕭妃娘娘椒房專寵,和先皇一日不離。」

「哀家當年愛先皇,可是先皇的魂卻被那個女人勾去,哀家當年心里那個恨,恨不得…….」

崔長海瞅瞅太後,目光幽暗,似乎也沉浸過去往事之中。

「哀家看來真是老了,竟想起以前的事,記得剛進宮時,先皇日日來我坤寧宮里,如膠似膝,可惜好景不長,宮里的嬪妃日漸多了,先皇的眼睛不夠使,直到蕭妃入宮,先皇把眼定在她身上,從此在沒有移開過,直到她……」郭太後停住,眼神飄渺,若夢里一樣。

崔長海心中感嘆,歲月淡了許多東西,當年太後,是當時的皇後,是何等的嫉妒,還有後宮的女人,恨不得吃了蕭妃,後來,終於發生了不該發生卻注定要發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