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風流 (上)(2 / 2)

妖僧西行記 絕色夫 1901 字 2020-09-07

勝航聽得這些個怪話,一時業火燒透無明,惡向膽邊生,便口不擇言的狠狠罵道:「你這飲酒吃肉的江流業畜,姓名也不知,父母也不識,哪里配說什麽佛理!」

此言一出,松蔭之下登時一片死寂,眾僧都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勝航。

那玄奘臉容平靜,也不說話,探手緩緩從身側草地上拿起一只黑陶小壇,揭開封蓋,仰頭咕嘟嘟的灌了幾口,便眯著眼睛屏息不動,過了片刻才長長噴了一口濃凜的異香,眾僧方才省悟過來,他這是在喝酒。

沖著勝航露齒一笑,玄奘平靜的說道:「你方才還在吹噓,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現在就不認了?再說,我等修佛證佛,求的無非是本我中的一點佛性,這與小僧的皮囊外相,以及父母等有何相干,你說是吧?」

勝航心底不知怎地生起一絲寒意,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色厲內荏的說道:「誰管你說這些,你這……」

話尚未說完,只聽得頭上彭的一聲大響,一陣火辣辣的巨痛,一只黑陶酒壇已然在他肥胖的禿頭上爆裂開去,酒水和鮮血瞬間就迷了眼睛。

勝航一聲慘叫還沒來得及出口,模糊的看到身前隱約有白影一晃,肚子上又是一下徹入心扉的巨痛,卻是被一腳直直的踹上了。松陰下的眾僧只見得一個胖大的身軀如同騰雲駕霧般向後飛起,然後轟的一陣塵土飛揚,重重的摔在地上。

勝航眼冒金星,五臟欲裂,口里才哀哀的哼叫了幾聲,一只芒鞋就踏在他臉上。

玄奘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一雙眼眸清冷無比。

勝航的肥臉上粘滿泥土血水,嘴里淌著血沫,只覺連氣也透不過來,雙手爬在地上死命掙扎,然而踏在臉上的那只芒鞋如同大山般沉重,哪里能掙動分毫。

這等變故忽然之致,松蔭下的眾僧一時都呆住了。

就在此時,聽得兩聲怒喝,有兩人越過眾僧,向玄奘猛撲了過去。

這兩人神情憤怒,作灰衣勒發裝扮,乃是勝航隨行的行者。

原來,這勝航存了在辯經中大出風頭,折辱金山寺一番的念頭,特地帶了兩名行者來護身。這兩名行者不是一般的出身,一名乃是在軍中斗毆打傷了上司的出逃軍士,另一名是犯了事逃亡的慣匪,兩人皆是精通拳腳、孔武有力之輩,犯事後一直托庇於勝航的寺廟,做了帶發修行的行者。

那想到兩人口角乍起,玄奘一句狠話也未曾放,轉眼就將勝航打了個半死,兩名行者深感有負職責,心中甚是憤怒,便怒喝著猛撲了上來。

玄奘見兩人來勢猛惡,身形一凝,卻是挺立不動。

呯呯兩下悶響響過,一名行者旋身猛力踢出一記彈腿,正中玄奘的軟肋,另一名行者使出一記勢大力沉的黑虎掏心,結結實實的擂在玄奘的胸口上。

月白僧衣飄舞,玄奘長身而立,身子沒有半分動搖。

玄奘淡淡的看著兩人,雙手一分,兩只手掌就向兩人分別印了過去。

只聽得兩聲慘叫聲發出,兩名行者皆是向後倒飛而去,一個背撞在松樹上,軟軟的滑倒在地上,另一個重重的仰面跌落草地上,兩人皆是臉色煞白,嘴角有血絲滲出,倒在地上只懂得呻吟,起不了身。

玄奘的一身金剛伏魔大力,哪里是他們能夠抵御的。

玄奘拍去僧衣上的塵土,也不去理會那兩名行者,又重重一腳踏在勝航的肥臉上,勝航只覺得頸骨格格作響,幾欲折斷。

玄奘垂首看著他,淡淡說道;「佛經雲,人體皮囊乃是一切苦厄之始,小僧這就替師兄解脫罷了。」

勝航本已是頭暈眼花,聽得他這一說,幾欲魂飛魄散,當下手腳爬動,死命掙扎,然而他被玄奘踩著,又哪里能掙動分毫。

松蔭下驚呆的一眾僧人,聽玄奘說得凶狠,都驚醒了過來。一干金山寺的僧人都擁簇了上來,圍著玄奘,抱腰的抱腰,搬腿的搬腿,紛紛的說道,「小師叔慈悲,饒他的則個。」「我佛有好生之德,師兄請勿要隨意殺生。」……

剩余幾個原地不動的,都是外寺僧人,此時面面相窺。

他們也曾聽過一些大力神通花和尚的傳聞,原以為不過是金山寺的吹噓之言,不想這玄奘外貌看似俊逸平和,一旦發作,直如經書中的明王發怒,手段彪悍,直接要將人打殺,心中不禁生起畏懼,原本存著一別金山寺苗頭的想念,登時消散無蹤。

金山寺眾僧奮力規阻,玄奘被幾名僧人半擁半挾著,漸漸的走遠了,頭破血流的勝航狼狽趴在地上,兀自驚魂不定。

轉出了松林,幾名僧人都笑嘻嘻的放開了手,玄奘綳緊的臉色也松了,他整了整僧衣,向幾名僧人施了一禮,說道:「此事的接下來,就勞煩幾位師弟、師侄處理了。」

一名圓臉僧人笑嘻嘻的道:「小師叔請放心,這般事情我等弄慣了,管叫那勝航只會記恨小師叔,不會對金山寺有半點怨懟之心。」話到這里就緩了下來,臉上也轉了肅然的神色,對玄奘合十道:「那等外寺來的僧人,常有折墮金山寺聲名之心,小師叔每每挺身護法,擔了惡名,真乃是苦了小師叔。」

玄奘淡淡的說道:「金山寺乃是小僧的根本,小僧自當盡力守護,區區聲名外物,實不足掛齒。」說罷合十一禮,就僧衣飄飄的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