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亂花雪落馬蹄深(1 / 2)

大雪紛飛,寒風凜冽,被白雪覆蓋的官道上,一行馬車隊正在緩慢地向前行駛,眼見馬車就要行到城門口,忽然一騎人影從城中飛馳而出,棕馬嘶鳴,那道騎馬的人影硬生生停在了車隊前面。

「屬下恭迎來遲,還請丞相恕罪。」王捷下馬,抱拳行禮。

馬車里淡淡傳出了一聲「嗯」。

王捷放下手,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過了會,一大群官員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但見他們誠惶誠恐,紛紛向馬車里的人行禮拜見,為首的趙成更是腿一軟跪在了積雪上。

「卑…卑職未能及…及時迎接丞相大人,請大人恕…恕罪!」趙成神色緊張,慌忙俯首。

雪中一片寂靜,唯有馬兒不停踏雪的聲音不時響起。

眾官員見馬車里一點動靜也沒有,看著跪在前頭跪著的趙成,想了想,都有樣學樣跪了下來。

「下官等恭迎丞相。」

馬車里還是沒什么聲音,趙成有點猜不透這位丞相大人的意思,不由把求助的目光投在了王捷身上。

王捷會意,他小聲地對馬車里的人道「大人,圖州的官員都到了。」

我放下剛剛批閱好的折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於是坐在馬車里煞有其事道「諸位起來吧,大家都是同僚,本相哪擔當得起諸位如此大禮?」

趙成等人也算久經官場,知道什么是面上話,若這位沈丞相當真不要這般大禮,她怎么會現在才吱聲?這個下馬威來的這么明顯,他們就算想裝作不知道也不行。

「大人請息怒,卑職等實在是方才才收到大人今日會抵達圖州的消息,若有怠慢之處,卑職懇請大人海涵。」趙成不敢起身,他磕下頭,一番話講得官腔至極。

看來王捷這幾日在這兒待得並不是很舒坦啊。

我敲了兩聲車壁,王捷立刻會意,他站到馬車前,面向圖州官員道「丞相大人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諸位難道想讓丞相大人把話再重復一遍么?」

趙成立馬站起身,連連道「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後頭的官員見了,忙也跟著站起身。

深冬的雪下得很大,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很多官員的身上已經是落了一層薄薄的雪了。

趙成凍得直發抖,可是沈丞相只是讓他們站起來,根本沒有進城的意思。

「大…大人,府中洗塵宴已經備好,不知大人何時前往?」趙成身後緊靠著的一位官員冷得實在受不了,他大著膽子在趙成眼光的默許下開了口。

馬車里沒人說話,只有王捷開口訓斥了他。

「丞相行蹤豈是爾等可問的!」

王捷說得凶神惡煞,那個官員直接嚇得噗通又跪到了地上。

王捷不客氣地「哼」了一聲。

說來這幾天他可沒少受這些末等官員的鳥氣,憋了這么久。今天正好發泄一下。

前車之鑒明明晃晃地跪在眼前,其余本來有些躁動的官員頓時一聲不敢吭。

趙成見識了這位沈相的架子,心下明白她是要替她下屬找回場子,冷笑了笑,面上卻是不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

大家集體在風雪里待了半個時辰,左後方才終於有了動靜。一群身著寒衣鐵甲的士兵手拿長矛,單手騎馬,簇擁著一位紅袍將軍踏雪疾馳,轉眼間就到了眼前。

葛均拉馬急停,他就坐在馬上向馬車的方向抱了抱拳,挑釁道「讓丞相久等了,末將訓練士兵入了迷,一時不察,來晚了,丞相不要見怪。」

「葛副尉盡忠職守,哪有晚來一說?本相與眾大人就算再等上個三五時辰也是應該的。」

我懶懶靠向車壁,手里的暖爐有些涼了,我順手把它放在了案幾上。

葛均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抬舉他,早就想好的詞就這么卡在了喉嚨口,一時間他竟無話可說。

高下立見,趙成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個小伙子雖也算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可若是比起沈相來,到底還是差了一截。

場面上冷了下來,趙成上前暖場道「既然丞相大人要等的人已經來了,卑職懇請大人賞光,來卑職府中稍作休息一番。」

我喝了一口碧螺春,順從民意道「起程吧。」

所有人心下一松,這要是再在雪里站一會兒,他們怕是沒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