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將聽到趙大人與那女子密謀,欲泄露軍事機密的事也告訴了小玉?」
「是,民女是說了。」
嗯,很好。
「小捷,送她們三個回去。」我下達命令。
「是。」
「等等,大人,我兄長的事……」
宋曉見我就這么簡簡單單問了兩句就讓她們離開,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放心,本相從來不會冤枉一個無辜的人。」我保證,並示意王捷帶他們離開。
宋曉還想說什么,可當她看到我雖然是笑著看向她們,眼里卻是不容質疑的冰冷態度時,到口的話也就這么咽了下去。
她由小玉扶起身,然後和商小秋一起隨著王捷離開。
廳堂里如今只剩下了葛均,趙成和我三個人,冷冷清清的氛圍對比外面的鵝毛大雪,真是有種深夜寂寞的味道。
「趙大人,本相路上走了一天,現在很是疲憊,便先回府衙了。」我對趙成道。
趙成的臉色不太好,但他還是象征性挽留了一下我。
「夜涼雪深,大人還是在鄙室住下吧?」
我站了起來,把那杯倒滿卻未飲的酒盞放到了趙成手上。
「趙大人雖屈居宋良之下,然本相也看得明白,趙大人的能力確實是比得上宋良的。」
趙成看著手里的滿酒,忍不住手一抖,那酒水便順著酒盞邊沿滑落下來,落到手心里,冰涼冰涼。
原來真的已經夜深了,這溫好的酒竟是這般涼徹骨。
「葛副尉一起走么?不知道本相可有榮幸請葛副尉送本相去府衙?」
葛均走到我面前「丞相大人,請。」
我順著他的話向外走,葛均隨即跟在我身後。
坐馬車坐了半個時辰,到了府衙門口時,王捷已經在等我了。我下馬車對葛均道「多謝葛副尉了。」
葛均眯眼看了我一會,他見我神態自若,語氣隨和,心下不知想了些什么,只道句「末將告退」,便騎馬離開了。
「主子為何對他這般放縱?」
我往衙內客房走「他是一個好將才,將來本相會用得上他的。」
「可他是裴老的人。」王捷提醒。
我笑「那又如何?」
普天之下,率土之濱,只要她想,便是那高坐龍椅之人也不過是她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一顆任由她落下的子。
「宋曉的事都辦好了?」
「是,屬下已派人將她們落腳的客棧團團圍住,客棧中除卻店老板和小二,後廚,其余之人全部請了出去。」
「嗯,辦得很好。」
我雖稱贊他,王捷卻並沒有怎么高興,他打開客房的門讓我進去,遂擔憂地看著我。
「主子剛受了風寒,身子並不好,您不該喝那杯烈酒。」
「孫滬告訴你的?」我在書案前坐下。
王捷承認「是,屬下在前一日收到了孫滬的信,信上說您受了重傷,又感風寒,身體很是虛弱。」
我好笑「他說的也太誇張了些,我又不是個嬌滴滴的姑娘。男兒志在四方,受點傷算得了什么?」
王捷暗下神色,他道「主子,手心再掐,便要流血了。」
他到底還是瞧見了。
我嘆出一口氣,松開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手心里紫紅色的指甲印在微黃的燈光下,一片觸目驚心。
「主子……」
我抬手阻止他。
「這個趙同知老奸巨猾得很,他必是得到了我在圖州城外患病的消息。」不然他怎么會舍得拿出千金一壇的打馬酒來招待我?
我是覺得傷口裂開疼痛,我是覺得渾身發冷顫抖,我是覺得頭暈目眩,酒味辣烈,我想吐,我不想說話,我甚至不想聽到他們吵吵嚷嚷的聲音,可便是如此,我又能怎樣呢?當初我既選了這條路,我就打算好將來死在這條路上。
一直綳著的神經松懈下來,我癱軟在椅背上。
「告訴王大夫,我今晚喝了些烈酒,他讓煎些葯來。」
王捷什么都沒說,立馬出了房門。
「咳咳咳……咳咳咳……」
我捂住胸口,咳得心肺都疼。
迷迷糊糊中,我腦袋里一直回想著剛才在趙府里的一幕幕,總覺得事情發展得有些奇怪,可具體奇怪在哪,說真的,我還沒想到。
宋良,宋曉,小玉,商小秋,趙成……圖州叛亂,顧元城……
啊,不行,頭疼!
當王捷帶著王大夫和煎好的葯走進客房時,那個瘦弱疲累的少年已經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翌日,晴。
難得不下雪的好天氣,我起了個大早,帶著王捷直入牢房。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沒有其他的話可講。」牢房審訊室內,宋良一身粗布麻衣坐在我對面,他亂糟糟的頭發和臟兮兮的臉無不說明他在這兒過的艱苦生活。
「宋知府,你不要這么不配合嘛,大家都是同僚,都為皇上效命,本相自然不會冤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