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江南煙黛雨如是(一)(1 / 2)

「至於他是什么人,怎么死的,沒人知道。」

「不過坊間傳聞,說是陰時月之日,鬼門大開,凡冤死之魂皆可至陽間尋仇,不過鬼門離陽間有萬里之遙,當陰月沉落之際,若是鬼魂不能及時趕回陰曹地府,就會魂飛魄散。」

「所以人們都說,那人是鬼魂尋仇,所以才會死得這么離奇。」

一個問題憋在喉嚨里好久,眼見杜融似乎不打算再講下去了,我趕緊把問題問了出來。

「有人真得看見過陰月了么?」

杜融聽到我的提問,他搖頭道「陰時月的規矩,申時一至,不得走動,窗門緊閉,不言且睡。所有人全都在床榻上,沒人敢去看天上的月亮。」

「原來純屬胡扯。」我沒什么感覺,翻過一只茶碗,拎起茶壺開始倒水。

我這種反應雖是杜融意料之中,可他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小青枝,你就不能有點別的反應?」

我喝了口茶,道「酒樓雖找不到,該談的還是得談了。」

杜融聽我准備開始講正事了,便也不再胡扯其他。他道「明日你就要返回京城,圖州之事已畢,然葛均是隨同返京,還是暫留此處,你可有了決定?」

姜和維看向我,他道「圖州叛亂已除,聖諭卻遲遲未下達,這恐怕是有人背後阻攔,你要想清楚再說。」

我沉默了會兒,還是道「葛均得留在圖州,至少這一年是不能走的。」

「你知道我的意思。」姜和維語氣里帶了警告。

「圖州叛亂剛剛結束,人心浮動,又臨邊界,葛均不能走。」我堅持。

沒錯,現在讓葛均帶領軍隊一同回京是最保險的做法。我畢竟只是文官,皇上並沒有將軍權給我,我如果擅自讓軍隊滯留圖州,這無疑是逾越了。且不說皇上會對我有什么看法,便是群臣非議,我恐怕就要被他們的口水淹死了。

但我選擇自己這樣的決定。

姜和維沒再勸我。

杜融倒沒太過擔心,他相信此事我能處理好。他擔心的反而是另一件事「你讓趙成暫代圖州知府一職,或許冒得風險太大了。」

我立刻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我道「現在他是最好的人選。我知道,你也料到了他肯定與顧元城做過什么交易,不然他不可能讓吳悅這個叛徒在他眼皮底下待那么久,但我敢肯定一點,趙成起碼到現在都沒想過要勾結顧元城叛國。」

「你憑什么敢肯定?」杜融好奇了。

我一默,道「宋良相信他,我相信宋良。」

好吧。

杜融無法反駁。

「明日幾時走?」姜和維問。

「卯時。」

我的話音落下,杜融和姜和維都沉默了。

「天寒,多穿些再上路。」最終,杜融只說了這一句話。

話已說盡,我們准備散場。

「雲音是個倔強孤傲的姑娘,有些事,你若在恰當的時機里都和她解釋清楚,她不會怪你的。」離開前,我特意對姜和維說了這些話。

圖州的雪已經落盡了,可有些事卻注定要遺留到未來的某一天,也許還是雪落之時吧。

次日,寒風凜冽,黎明未至。我裹好厚厚的外衣,由王捷打簾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出城外的時候,一人已久候許久。

我半掀車簾,微含笑意地看著來人。

「葛將軍是來送本相的?那還真是有勞了。」

葛均冷峻著臉不說話,偌大的城外就他一人獨騎了一匹馬立在官道旁,呼呼的寒風吹動著他盔甲上的披風,灰蒙蒙的暗光下,幾分蕭索。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他盯著我,我也含笑看著他,冷冽的空氣彌漫在我們中間,一切寂靜得可怕。

他為將,我為相,都道將相和,國安寧,殊不知無論多么勇猛將帥,也不過是王相對弈時,棋盤上輕飄飄落下的一子,只能甘之、任之。

「我弟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