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薄情江山總悠悠(三)(2 / 2)

主子的意思莫非是想利用沈相的重情重義,趁此永遠斷了杜氏一族的後路,免去芩國的這一禍患嗎?31

那沈相之謂之情,豈不是變得無地自容?沈相那么相信主子,此事一旦做下,也許日後想要好好相處就難了。

「主子可……可想過沈相大人……」

「她會明白我,她也必須明白。」

魯鼎的神情僵住。

「父皇的病如何了?一春子大夫是如何說的?」岑曦看了一眼魯鼎,問。

魯鼎霎時回神,他低頭回稟道「皇上的病是急怒攻心所致,一春子大夫說,如果沒有天賜神丹,皇上恐怕是拖不過這幾日了。」

岑曦的怔了下神色,沒有說話。

「主子要去看看皇上嗎?」魯鼎試探地問了一句。

岑曦沉默了很久,最後只是將視線淡淡落到自己筆下地畫卷中。

「冤孽,償命。」

如果說從前,我一定不會想到自己會三番五次來這個地方——天牢。

說實在的,我很怕來這個地方,不過我想,大概這個世上也沒有人不怕來這個地方。

一柄長劍殺進黑暗無光的地底深處,我拂袖斬斷牢牢鎖住的鐵鏈,揚腿踹翻了正端著毒葯的托盤。

「沈相大人!」李全心里一驚,焦急地去看摔到地上的葯瓶。

葯瓶已碎,毒葯已撒,覆水難收。

「跟我走。」我舉劍劈斷了鎖住他手腳的枷鎖,一手拉住他的手臂就往外扶。

「沈相大人,不可。」李全眼見杜融要逃,急急就來攔住我「他是皇上所命重犯,您不能把他帶走。」

長劍一橫,我冷視「讓開。」

李全不想跟我動手,他也知道打不過我,就算牢中全部兵力加在一起,他們也沒辦法留住我和杜融,可即便如此,他也要拼死攔一攔。

「沈相,」李全掀衣跪到了我面前「我李全除了皇上,沒跪過別人,今天我在這里跪著求您,皇上命在旦夕,絕對再受不了這份打擊的,您萬萬不能把杜少城主帶走啊。」

「你不要在我面前裝可憐,我知道,你只是想拖延時間罷了,今天你要么讓開,要么就死在我的劍下。」我眼里戾氣翻涌,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劍。

天知道方才見到那瓶毒葯就要被灌進杜融口中時,我是多么的心驚膽戰,我壓根不敢想象自己如果遲來一步會是什么樣子。

這輩子,我已經欠得他太多了,我不能讓他再因為我死在這里。

李全知道我不相信他,事實上他的想法和我所說的一致,然盡管如此,他剛才那番說辭也全非假意。

皇上特命他來送杜融歸天,為的就是防止沈相趁他病重劫人逃走,本來這一切都秘密進行著,也不知究竟是哪一個環節泄露了消息,竟讓沈相知道了今天的行動。

「沈相若真想殺人,我願意用自己的血來祭您的劍,可今天您要帶他走,絕無可能。」李全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視地看著我。

「好,好,好得很。」我氣笑「上次你算計我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今天就一起辦了!」

說完,我手中劍光一閃,直往他的要害襲去。

「慢著,青枝。」氣息不穩的杜融終於出手,他一把按住我的手,臉色蒼白地對我搖頭「你不能殺他,殺了他,你就真的岑皇室的敵人了。」

心臟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的李全暗自長長舒出了一口氣,他捏了一把手心里的冷汗,心有余悸地看向我手里的劍。

他是江湖中刀山火海闖出來的人,可剛剛沈相出手時,那樣凜冽冰寒的,幾乎死寂的殺意竟是讓他心臟一縮,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他不信這是一種功夫,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這種功夫。

「杜融!」我不滿地瞪他。

可他卻是虛弱地笑了笑,閉上眼昏了過去。

「......」

所有逞能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我篤定。

「真是麻煩。」我嘆氣,從懷里拿出一包葯粉,趁李全不注意,直接迎面灑了過去。

李全下意識就遮住了口鼻,然而葯粉潑灑的面積實在有些大,等他能勉強看清眼前的事物時,已然沒有了兩人的身影。

「堂堂一國之相,竟然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真是......」李全氣得臉色發青,一時之間竟是無言以表此刻之憤。

我才懶得理會此刻李全心里是什么滋味,我能留他一命,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

他是皇上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皇上的意思,他沒有錯,甚至是忠心耿耿的好屬下,可他既然敢戲弄我,那我就不會對他客氣。

雖說我心里早有了准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