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傳信給風無邪,讓他去雲天國。」
風無邪的春風閣主管情報,靈宓不明,問道,「小姐,不是應該讓風無邪去北齊嗎?」
「傳信給風無邪,他會明白的。」
「是。」靈宓見蘭溶月不願多說,也不曾詢問。
天黑之際,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君臨閣的正門口,隨行的是御林軍,此行親自來接人的是周宰輔。
「溶月見過周大人。」
「郡主,請。」
蘭溶月刺殺了晏蒼嵐卻還有此殊榮,不少百姓看到後,心想,真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禍害完蒼帝之後這一次不知道又來禍害誰。
「周大人年紀大了,連連變故想必有些累了,不如一同上車。」蘭溶月踏上腳凳後對周宰輔道。
蘭溶月雖從未和周宰輔說過話,但卻有一面之緣,靜妃的死周宰輔看似平靜,其實只怕甚為傷心,原本花白的頭發如今一夕白頭。
「那老夫就不客氣了。」
古有男女七歲不同席,更別說同車,只是眼下周宰輔也顧不得太多,除了這一路根本沒有可能和蘭溶月詳談。
「周宰輔何不直接問。」蘭溶月見周宰輔遲遲不蹭開口,於是主動問道。
「靜兒的死與你有關嗎?」比起東陵的江山,此時此刻,周宰輔只是一個父親,一個失去愛女的父親。
當年將周靜送進宮,或許周宰輔的心中早就後悔了。
「當時我可以救她,但她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我救不了一個想死的人。」
蘭溶月本可以帶靜妃離開,只是當時靜妃並不願意離開,報仇之後,靜妃並不想活下來。
「如此,也好。」四個字,周宰輔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朝代更替,靜妃雖然身份高,但沒有子嗣的嬪妃依舊免不了為蘭嗣殉葬,眼下蘭嗣的性命也在一夕之間了,周宰輔心中並不像讓靜妃葬入皇陵,妃陵或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靜妃的性子不適合在宮中生存,你不該將她送進去。」
靜妃懂得蟄伏,蓄勢待發,但這一切都是環境所為,她本喜歡安靜,這樣的女人只適合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相夫教子,前提是得一個知心人。
周宰輔沒有說話,很顯然蘭溶月說中了他的心思,只是為平衡後宮和前朝的局勢,他沒得選擇。
馬車正要進入第一道宮門的時候,沉默許久的周宰輔開口詢問道,「陛下的聖旨可否在你手中。」
若聖旨在蘭溶月手中還有一線希望,若落入蘭梵手中便是大局已定。
「我的話,周大人信嗎?」
「自然信,女諸葛才識過人,如今大局已定,若你有心相助蘭梵,老夫自認為敵不過。」今夜是血染皇宮後的第二個夜晚,如今大局已定,蘭嗣身邊的暗衛都成了蘭梵的人,如今長寧宮控制在蘭梵手中,他已經無力回天了。
這些年來,周宰輔並未培養自己的勢力,眼下蘭梵的手中有手握兵權的康慶王,外加保持中立的薛國公,六部原本屬於蘭鈺捷的勢力依舊被納入蘭梵的手中,蘭慎渂要想回天,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聖旨不在我手中。」
周宰輔聞言,立即靠在馬車上,原本靠一口氣撐著,如今連番打擊,虛弱了很多。
「你放心,也不再蘭梵手中。」
周宰輔本想問聖旨在何人手中,微微張開口,最終咽了下去,即便是他問了,蘭溶月也未必會說,「這樣就好。」
江山天下,若蘭梵不是明君,留下的聖旨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進宮後,蘭梵直接請蘭溶月去了長寧殿,美其名為蘭嗣治療。
「殿下此舉為何?」
「月郡主,眼下粼城謠言四起,唯有在長寧殿你才能不受人打擾。」蘭梵一副為你好的模樣,心中想的確實將蘭溶月留在宮中不給蘭溶月平息流言的機會,只有如此,才能斷了蘭溶月去蒼暝國和親的可能。
拓跋弘離開,蒼暝國必然會興兵與北齊對抗,此事怎么看都是老天在幫他。
「多謝殿下一番好意。」
「溶月…」蘭梵剛說出兩個字,蘭溶月回過頭,漆黑的雙目宛若寒冰,似乎對這個稱呼十分不滿,「月郡主,不知父皇還能活多久。」
「殿下等不及了…」蘭溶月的語氣仿佛在說,等不及你大可以弒父奪帝。
「郡主,我只盼父皇能夠康泰。」四周盡是侍衛,蘭梵只好說著違心的話。
正殿門口,蘭溶月停下腳步後從懷中拿出一個葯瓶,倒一顆遞給蘭梵,隨後道,「我累了,先去側殿。」
女諸葛,鬼醫的消息如今在粼城謠言四起,藏不住自然不需要藏了。原本,她也並未刻意的隱瞞過,只是無人發現罷了。蘭溶月了解蘭梵,依蘭梵的個性,蘭嗣就差一個回天返照了,既如此,她成全蘭梵又何妨。
蘭梵喂下葯丸,片刻後,蘭嗣睜開眼睛,雙眼通紅,布滿血絲,吸了一口氣後,憤恨的道,「你這個逆子…咳…咳…」
「父皇,皇兒不知道做錯了什么事情惹得父皇如此生氣。」
「逆子,你隱藏的好深,竟敢弒父奪帝。」蘭嗣怒氣沖沖的看向蘭梵,他怎么也沒有行動一向庸碌,平平無奇的蘭梵竟然隱藏的如此之深。
「父皇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哪來的孩兒弒父奪帝。」蘭梵看著蘭嗣的掙扎,似乎想起了自己母妃離開似乎的掙扎和絕望,蘭梵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嘲諷,「父皇很絕望嗎?你可知當初母妃也是這樣的眼神,皇兒記憶猶新。」
「孽障…」蘭嗣氣息不順,道口的話又被咽了回去,「來人,傳薛國公和周宰輔…」
蘭嗣的話,蘭梵臉色露出嘲諷的笑容。
「父皇,江山易主了,我是父皇親自選定了江山繼承人,孩兒會讓二哥來見父皇最後一面,不過,父皇最好不要說不該說的,不然我不介意血晏蒼嵐屠盡擁有蘭家血脈的所有人。」蘭梵目光平靜如水,卻讓蘭嗣有些忌憚。
蘭嗣從來想過將江山傳誰,眼下事實決定了一切。
「你…暗衛…為何…」蘭嗣被蘭梵氣得說不出話,他一直最為信任的暗衛沒想到竟然會忠於蘭梵。
「父皇,人都是有心的,既然有心又有什么困難的呢?父皇不覺得皇兒是一個有心人嗎?」
「渂兒,朕要見他。」
「皇兒成全父皇。」
……
蘭梵每次開口,都只差沒氣死蘭嗣。
側殿內,蘭溶月將蘭梵和蘭嗣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小姐,蘭嗣見蘭慎渂只怕會讓事情變得復雜。」九兒小聲提醒道,蘭梵奪帝,被確定是江山的後繼者,只是以蘭嗣的為人,勢必會將線索留給蘭慎渂。
「見見也好,聖旨隨是當著蘭嗣的面宣讀的,不少人心中任由疑慮,蘭慎渂同樣也是如此,失去母妃,蘭慎渂和蘭梵早就勢不兩立,東陵的內斗,越斗越精彩,蘭慎渂想要奪帝,又要保住東陵國,如初見他的才華就再也藏不住了,這樣不是很有趣嗎?」
只要不殃及百姓,蘭氏一族死多少人與她無關。
「小姐,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江山大事零露不懂,她只關心蘭溶月,其他的事情對於零露來說,似乎不重要。
「九兒,去把傾兒帶過來,今夜,讓她送蘭嗣最後一程。」
蘭嗣見了幾位皇子,後宮嬪妃柳嫣然以及被關入天牢,靜妃和嫻貴妃已死,除了見蘭慎渂之外,蘭嗣還見了薛國公,無疑是告訴薛國公讓他忠於新帝。
一句話卻在薛國公心中盪起了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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