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得這份美,宴宴的生意好的不是沒有道理。
但她賣的魚少,賺的錢也只是圖個溫飽。
所以也不存在讓人生妒的情況,其他鋪子賣魚的姨婆們都喜歡她,天天拉著小姑娘的手叫嚷著要給她說媒。
宴宴總是笑眯眯的,說自己有男朋友。
問到男朋友干什么的?
也乖乖巧巧的回答:「他是搞音樂的。」
「搞音樂的,那得是明星吧?」
宴宴笑,眼睛都眯成一道縫了,星星點點的光泄出來。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
「不是明星。」
聲音小小的,甜糯糯的,調笑聲便弱下來。
宴宴裝魚的工具是個小紅桶,江深買給她的。江深就是宴宴的男朋友,他們是小學同學。
後來江深爸爸買彩票中大獎了,就帶著一家人搬了出去。
再遇到是一個雨天,路滑,宴宴賣魚的盆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鮮活的魚在泥漿中亂扭。宴宴慌了,急得眼眶發紅,看著像個怯懦又可憐兮兮的小動物。
蹲著。
江深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腳上踩著一雙干凈得有些誇張的球鞋,撐著一把透明雨傘走到她面前,擋住了頭頂往下砸的雨滴。
宴宴紅了眼連帶著紅了臉。
江深不嫌棄她沾染了泥漿的臉,也不在意她腳上破破爛爛的鞋,領著她上了停在路邊的小轎車。
包裹在暖意中宴宴才放松下來,為他剛剛替自己撿起魚而弄臟的手感到抱歉。
江深笑著說沒事,拿出一旁綿軟的毛巾嗎,替她擦拭著頭發。宴宴耳朵發燙。
他笑得有些肆意。
後來和江深熟悉了,宴宴放開了許多,兩個人偶爾會互相打趣。
江深和宴宴講自己的夢想,總是談吉他給她聽,笑著說自己今天又編了個新曲子。
宴宴覺得他在發光,死水般的日子里不再是平淡無波,因為江深,宴宴開心了很多。
開始慢慢的攢錢,幻想著一天可以走出泔水街。
兩個人在一起,是在一個仲夏的晚上,江深彈著吉他,坐在開滿荷花的湖畔。燥熱和蚊蟲消磨不去耳根紅,眼底嬌羞,眉間躁動。
牽了手,接了吻,一切水到渠成。
宴宴比以前更快樂了。
因為江深。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顆裂果,沒有可聲張的悲痛和愁苦,卻也活的不快樂。
可現在宴宴鮮活了。
比往日燥熱。
宴宴的魚是在巷子後面一大片灘塗地更深處的小河里抓的,她第一次發現那個地方是退學那天。
茫然又無措的思緒灌溉在腦海。
宴宴認命卻也不甘。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灘塗地,泥漿覆蓋著小腿,她毫不在意的往前走。
卻不知不覺間越過了灘塗,闖進了一片蘆葦叢,看見了那條清澈的河流。
躍動著魚的身影,鱗片在閃著光。
水波盪漾時候沒過膝蓋的水像棉絮般柔軟。
若是不用依靠人的習性活著宴宴或許會浸泡在這片水域,活過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