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夜還長得很(2 / 2)

師弟你夠了[重生] 埃熵 3487 字 2020-09-14

「……又在胡言了,」息攬舟面上一赧,挑眉道,「那日我可沒認你這個師弟,那天我見你所言的頭一句是:『長得丑的師弟我可不要』。」

「那是你對師傅說的,自不算數。所以師兄,我對你可算得上是——一見傾心。」頓了頓,洛北風又說道:「師兄,你我如今都算得上是重新活過一回的人,有個共同的仇敵——曹旭,更拜在同一個師傅門下,一心修道,這樣,算不算是志同道合?」

看著被洛北風握在手中的手指,息攬舟蹙眉小聲道:「強詞奪理。」

「至於忠於彼此又心意相通,」洛北風也收斂了滿面的調笑,湊過去頂著息攬舟的額頭慢慢說道:「我待師兄你永遠一心一意,生前在扶風山口等你數百余年的心意今生也不會變。」

「師兄,我等你,永遠等著你,等著你同我心意相通,等著你願意。」

聽洛北風此言,息攬舟的呼吸一窒,來前路上准備好的一套套大道理此刻都沒了作用,洛北風說到如此境地,他要怎么還口、怎么忍心還口!

想了許久,那個困擾了他很久,剛才走來的一路上他也沒有想透的困惑愈發讓息攬舟難捱,他吞吞唾沫,十分為難地開口:「可……我們都是男子……」

「什么?」息攬舟說的太小聲,以至於洛北風好似沒有聽清楚。

「……」

望著怒瞪著自己的息攬舟,洛北風微微笑了,正待開口告訴自家這個好容易開竅的師兄:天下間兩位男性修士成為道侶的又不在少數,陰陽合和的道理難道非要拘泥於男女之別……

等等?!男女之別?洛北風眼珠一轉,又有一個念頭轉上心頭。

他動了動身子,臉上立刻裝出了一幅苦惱又痛苦的神情來:「師兄,我沒能生作女子,所以,你……嫌棄我?」

息攬舟呆了呆,有些不明白為何他們之間的話題為何會跳到了這里。可是,似乎又確實是個問題,他同洛北風都是男子,而且洛北風又是他的師弟,比起那些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其他障礙,似乎……

見他不答,洛北風扁了扁嘴、抽了抽鼻翼,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師兄你喜歡什么模樣的美女……」

「什么美女?」

正在息攬舟有些疑惑的時候,眼前卻忽然升騰起一股子迷霧,只聽得洛北風「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那白色的霧氣散去,息攬舟一看才發現抱著自己的人,變成了一個身著紅裙的女子。

「師弟你……」息攬舟發傻地看著抱著他的人,容貌模樣、甚至身材都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著了一身大紅色的長裙,眉間施了粉黛,唇上一抹艷紅,濃得刺眼。

若非洛北風那條孽根還違和地插在他的身體里,息攬舟只怕當真要以為這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女子……

「我這模樣……」洛北風舔了舔嘴唇,眨巴著眼睛故作嬌羞地望著息攬舟,「師兄你、歡不歡喜?」

明明知道這是洛北風的障眼法,息攬舟的視線卻確確實實被洛北風給吸住。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像是著魔了一般伸出去慢慢描摹,劃過著洛北風的眉、漂亮深邃的眼眶,輕輕地撫過那高挺的鼻梁、薄唇上胭脂。

那胭脂紅得勝血,卻艷煞三千世界繁花。

深吸了一口氣,息攬舟閉上眼湊過去咬了咬洛北風的雙唇,重生以後他強勢的師弟只會壓著他胡來,那有力的手和極盡纏綿的雙唇何曾有過如此綿軟可口咋然如蜜糖的時候。

息攬舟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過是套著一套女裝的洛北風,他、他怎么就這么難以自制,這么想要騎上去將那抹深紅,全部吞進肚中!

事實上,他確實已經「騎」了上去,身體微微一動都能感覺到那「咚咚」跳動著的東西愈發的脹大發燙,息攬舟的眼底露出了一抹不甘心,但是夜里的風卻鼓動起了洛北風身上此刻覆著的「紅裙」——

是了,這里是寒潭,是他前世帶著不甘心入魔的地方。

他不甘心赴死、不甘心莫名其妙背負上弒師的惡名,更不甘心自己辛苦修道一世,卻要做了一個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只因為天道眷顧、毫無靈根的臭小子的墊腳石!

那時壓抑在胸中的郁憤,重新充滿了息攬舟的胸臆。

緊縮著眉頭看著依舊笑嘻嘻看著他的洛北風,雖然洛北風眼下的樣子不倫不類,可是、可是息攬舟重生以後從沒覺得眼前這個洛北風同他記憶里的師弟如斯重合過!

不,他們原原本本就是一個人,不論是前世今生。洛北風還是洛北風!那個站在扶風山口、著一襲藍衫、戴靈蛇入雲簪,笑持一柄蓮燈、靜候著他的洛北風。

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會等著他,守著他,對他道一句「師兄安好」的洛北風。他唯一的師弟,洛北風。

既然如此,他又有何懼?

前世,他能因為一份不甘心入魔。今生,又為何不能為了他生命中的唯一,發一回瘋?

相通了這一點之後,息攬舟看著洛北風的眼神也漸漸深沉起來,他彈了彈手指破去了洛北風那不倫不類的法術,湊到了他耳畔輕聲道:

「師弟,無論你變作什么模樣,只要是你,就永遠叫我歡喜。」

洛北風瞪大了眼睛。

寒潭的月漸漸落了下去,明明是已經暗淡的輝光,息攬舟的聲音也不大,可偏偏叫洛北風心跳如擂鼓,呼吸也愈發急促起來,懷里的人好似九天神祗,炫目得令他一刻也不敢相信自己身處真境!

見他如此驚訝,又小心翼翼不敢動彈的模樣,息攬舟卻笑了起來,學著洛北風素日調戲他的模樣壞笑起來,壞心地收縮了一下內里,心滿意足地看見洛北風紅著眼抽了一口氣。

戳了戳洛北風的鎖骨,息攬舟眯起眼睛來湊到洛北風的耳畔,學著洛北風的模樣咬了那圓潤的耳垂一口,便含混著膩人的聲線在洛北風耳中吹氣:

「夜還長得很呢,我的小師弟。」

「……」洛北風深吸了一口氣,眯起眼睛來啞著嗓子道,「師兄,這可是你先撩我的,明日若真下不來床,可不敢賴我。」

「來呀,唔……」息攬舟的話被洛北風一個大力的頂弄變得支離破碎,「反正……唔嗯……當知客道長的人又不是我……」

知道他是在用這事揶揄自己,洛北風也不惱,只是身體力行地辛苦到天明,直到最後息攬舟已經什么都喊不出來、渾身上下都被汗浸濕透如同才從水中撈起。

洛北風雖然情切激動,卻也真沒粗野,除了腰酸腿軟,卻只是累。息攬舟虛軟地靠在洛北風懷里,有些出神地看著青霜山的朝霞一片——那是一個日出,一個他們相擁的第一個日出。

「師兄。」

「嗯?」

「我喜歡你。」

「唔……」息攬舟愣了愣,洛北風雖然一直纏著他胡鬧,卻從未如此正式地說過此句,剛剛升起的太陽明明不晃眼,卻叫他有些頭暈目眩。怔忡了半晌,息攬舟忽然低頭捉住了洛北風摟著他的左手——

那上頭有一枚銀白色的納戒,套在洛北風的中指上,戒面干凈得很,只淺刻了一朵流雲。

息攬舟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仰頭主動去吻了吻洛北風的嘴角,在洛北風吃驚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息攬舟便已摘下了那枚納戒。洛北風一愣,「師兄?」

「師傅要你在此處靜心,」息攬舟卻快速地穿起了身上的青衫,一軲轆從洛北風懷中站起來一躍下地,「這納戒你暫且不必帶著了。」

「唉?師兄,」洛北風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扁了扁嘴,小聲道,「你要始亂終棄?」

「……」息攬舟嘴角抽了抽,卻還是板著臉做嚴肅狀,「師傅要你在此靜心反思,你不必出去自然不需要納戒來盛放什么東西,這個,我先收下了。」

說著,息攬舟「咳咳」地清了清嗓子,在洛北風有些莫名的注視下,他自己先紅了臉,小心地念了個道決,一陣淺淺的紅光閃過,洛北風覺得手上一緊,低頭、卻看見了他左手的小指上,拴著細細的一條紅線。

那紅線很長很長,另一頭綿延而去,洛北風追著線頭卻望見了息攬舟的掌心。

那紅繩在息攬舟薄唇輕啟釋放的道決之下,繞了兩個弧,最終圈在了息攬舟的左手的小指上。洛北風眼前一亮,張口欲言,息攬舟卻沒給他這個機會。

「人間都說千里姻緣一線牽,我……我原是不信的,」息攬舟斷斷續續地說了半句,臉上越來越紅,想到了什么,他又有幾分惱恨地看了洛北風一眼,才剁了剁腳道,「我、我不是張生,你、你也不是崔鶯鶯。」

點點頭,洛北風彎著眼睛笑眯眯:「師兄,我喜歡你。」

「……」息攬舟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他轉過身去,深吸了一口氣,才慌慌張張地說:「師弟你好生思過,我、我先走了。」

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洛北風饜足地舔了舔舌頭,心里卻如蜜里灑了糖一般甜徹心底。望著左手中指上那淺淺的戒痕,還有拴在小指上的細細紅線,嘴角又抑制不住上揚。

可是,洛北風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他摩挲著空盪盪的手指,忽然驚醒:納戒?!

《凡人奪天錄》!!

天!他的納戒里頭有《凡人奪天錄》!

洛北風慌張地站起來朝著寒潭的入口追了兩步,可是才追了兩步以後,他忽然又「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是了,這才是他的師兄,他獨一無二從來吃不得虧的師兄。也罷,那書里頭有些東西,盡早讓他師兄知道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