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詩會(2)(2 / 2)

「去吧!」

……

與男人們飲酒作詩談論古今天下不同,這富貴人家的婦孺聚在一起,則是賞紅撲蝶做花糕,祭花神乞求來年女兒家的好運氣。

「燕子姐姐,你來追我呀!」

「小蹄子,居然敢戲弄我,看我不把這滿樹的紅纓插滿你的頭上。」

「楊二嫂子,再去取些泉水來,花糕硬著呢!」

「石橋邊桃花開得正濃,讓姑娘們再去摘些,晚間老嫂子給你們熬桃花粥喝。」

「哎呦,這是剛來的妹妹吧,過來搭把手。」這群婦人倒不認生,叫了傾城過去幫忙。

正午日頭正濃,嬉戲玩耍的少女帶著滿面的薄汗席地而坐。熱騰騰的花糕也由著婦人們一盤盤端上來。

如花女眷們圍坐一圈,喝著桃花梅子茶,吃著花糕,說著東家長李家短的,倒也有趣兒的緊。

「我們這里邊啊,都是些相熟的。今兒個來了一位妹妹,倒是臉生的很吶,莫不是隨哪位官人自京城而來吧。」席間一位夫人盯了傾城好久,道出了心間疑惑。

鵝黃的尊貴雲錦,略施粉黛的傾城之色,眾人雖未明說,心中也好奇著眼前的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咦,我也沒見過呢,你們快來看看誰認識這位妹妹?」

眾人均搖頭。

「我剛才看見過!」這聲音是席間十二叄歲的少女發出的,「來的路上,這位姐姐是跟著一個非常英俊的哥哥攜手而來。」

英俊的哥哥?

眾人均在腦子里想著,席間哪一位能稱得上青年才俊。

「大家看看這位妹妹穿的衣裳,可是宮裝?」席間有些見識的夫人湊上前去,看著傾城衣衫的花樣。

「可不是嘛!」

「這就是宮裝,難怪那么好看呢!」

眼生的女子,穿著眾人都無法企及的宮裝,更是勾起了她們的好奇心,怎奈傾城卻難以啟齒。

傾城無比尷尬,都怪那人給她穿了勞什子的宮裝。這回倒好,她如坐針氈。

「姐妹們,剛剛我丫鬟說,她看見這位妹妹是跟著葉王爺一起來的。」

「嗖——」這場合竟有短短的一秒停滯。

葉王爺納了側妃,難道是公主?

公主駕到,那她們還不提前得消息嗎?

不是——

那她是?

宴席上,一婦人覺得不對勁,小聲叫來粗使的婆子。

「王婆子,你成天見兒的在外采買閑晃,看看可認得這位主兒?」

那婆子睜大眼一瞧,可不認得。

「這…奴婢認得!她就是妓樓子里的傾城啊!我那相好的上次專門指給我認的」

「什么?」這夫人一聽,驚得鬢釵叮當亂響。

戰神鎮南王妓院藏嬌,放眼揚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更有那膽子大的,把這兩人寫成畫本子呀畫成春宮圖的,全揚州坊市間賣的甚是火熱。就是他們自家老爺的府邸里,也傳著王爺和這位禁臠傾城那些閨閣私房話。

別說這些個正派的夫人遣人悄悄買來了,就是聽那廊下的丫鬟們私咬耳朵根子都面紅耳赤,引得下面春潮泛濫,深宅空虛恨不得去廚房里抄根黃瓜,以慰寂寞。

只是這些夫人們想也沒想到,畫本子里赤身裸面的小娘子,這回竟然直愣愣的坐在她們這些名門閨秀之中。

向來出身尊貴的大家正室。頂看不上這些操皮肉生意的娼妓。尤其是受了南朝森嚴的等級制、叄從四德的教化,更是視妓子如蛇蠍妖怪。

就算她是王爺的禁臠也不能夠。

她傾城和她們這些正室坐在一起。簡直是辱沒了她們尊貴的身份。

「這年頭真是娼妓都騎到咱們頭上了。」席間的婦人牙尖嘴利,登時看不上傾城,「我當她如姐妹,她卻瞞著身份,回去到那妓寨里好跟她那群姐妹們炫耀,瞧瞧老娘也是能和全揚州數一數二的夫人們賞紅喝茶的。」

「小小年紀,心思竟如此歹毒。」剛才還言笑晏晏的美婦,瞬間變了臉。

「姑娘,你是娼,我等是良家子,自古便不同路。姑娘還是請便吧。」這等赤裸裸的送客,簡直就像在挖她的血一般。

傾城黯然,獨自尋了一靜謐之處,靠在早櫻樹下,看這流觴曲水,看這落英繽紛。

榮也好,辱也罷。

他賜予她的,她必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