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她是咱們家的女兒(2 / 2)

她咬牙,望著陳主任,再次求證:「陳主任,於小悅的嬸嬸是不是卷發,短的,穿著一件棕色羊絨衫,外面是黑色大衣,個子大概這么高?」

說著,她還比劃了一下。

總覺得一個人不至於前後變化如此之大,該不會是於小悅有兩個嬸嬸同時來到學校吧?

陳主任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他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么對照,於小悅嬸嬸就是於小悅嬸嬸,還能有別人嗎?

不過他還是點頭:「對。」

福寶還是忍不住繼續求證:「她下巴這里,好像有一些細微的疤痕?」

陳主任點頭:「沒錯啊。」

福寶再次問道:「她說我害得她兒子被打,她很生氣,她希望你能管管我的作風問題?」

陳主任無奈,但還是承認:「對。」

福寶木了。

於小悅的嬸嬸到底在玩什么?她到底是什么目的?這是什么計劃什么手段?

福寶覺得自己腦子不夠使,她得找勝天哥哥定坤哥哥還有霍老師商量下了。

城里的人心眼太多,她覺得自己斗不過來了。

誰知道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門打開了,寧慧月沖進來。

她原本有條不紊的卷發亂了,劉海那里還因為雨絲而濕潤地黏貼在額頭上,大衣也濺上了泥點,不過她全然不在乎的樣子,她沖進來後,瞪大眼睛望著陳主任。

陳主任一看到寧慧月,就覺得滿心沉重。

寧慧月他認識,有點間接交情在,關鍵寧慧月的兒子被打了這是事實,人家找上門,要求過問一下女學生的作風問題,按理說他也確實應該問問。

無論顧丹陽到底什么情況,他也得警告下顧丹陽。

他也挺無奈,畢竟顧丹陽是個優秀的學生,他也問過,知道這件事也許和顧丹陽關系不大,但是那又怎么樣,關系到兩個男生打架,這件事又和顧丹陽有關系,總是瓜田李下。

他正打算語重心長地和顧丹陽先簡單聊聊,回頭再讓系里的小王和顧丹陽說一下,畢竟小王是女老師,可能和女學生溝通這個問題更合適。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寧慧月竟然去而復返了。

看著寧慧月急匆匆沖進來的樣子,陳主任那叫一個心里一緊,看來這件事是不能善了了,寧慧月這是非要追究出個所以然來了?

可誰知道,下一句,寧慧月開口的竟然是:「陳主任,我剛才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說!」

陳主任愣了下,一時有點不明白自己到底聽到了什么。

寧慧月見此,上前一步,果斷地道:「陳主任,我之前過來找你,其實是想告訴你,丹陽這孩子一向不錯,她這么優秀,平時還得請你多照顧一下她。」

多照顧?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陳主任懵。

福寶更懵。

如果說寧慧月之前的行徑讓她覺得非常奇怪,那現在她看到的這一切都讓她忍不住想,這個人是不是中邪了?這個人腦子沒問題吧?

她已經確定一定肯定寧慧月來找陳主任告狀施壓說了一堆自己的壞話,結果現在竟然跑來說自己優秀?

她到底要做什么?

寧慧月望向福寶,她看到了福寶茫然懵懂完全無法理解的詫異目光,一時心里五味雜陳。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難以讓人理解,但她現在看著這樣的福寶,心里竟然更多的是想,就連這個神情,好像都和自己年輕時候一樣呢。

這如果不是自己的女兒,那就沒天理了!

寧慧月更加覺得,自己必須要維護女兒的名聲,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哪怕讓別人誤會自己腦袋不正常,她也必須。

於是她微微平息了呼吸,笑著對陳主任說:「陳主任,這里面可能有些誤會,我能單獨和您談談嗎?」

陳主任看向福寶。

在這一刻,他的迷茫和不可思議是同福寶一樣的,很好,他在福寶的眼睛里發現了同樣的情緒。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

他輕「咳」一聲,對寧慧月說:「寧同志,剛才您所說的事情,我心里有數,您放心,我會好好地和我們的學生溝通——」

寧慧月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對,好好地溝通,讓學生們千萬不要誤會了丹陽這孩子,這孩子是個好孩子!」

陳主任:「……」

福寶深吸口氣,開口了:「寧阿姨,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您就直說吧,關於您的來意,陳主任已經和我提過了,你放心,我從來沒有和於敬飛同志有過單獨的接——」

寧慧月:「對,我當然知道你和敬飛沒有任何的瓜葛,這都是沒有的事,是有人可以造謠生事!」

福寶:「……」

她皺眉,無法理解地望著寧慧月:「寧阿姨,可是剛才陳主任說——」

寧慧月:「是啊,所以這里面有誤會,我這不是特意過來澄清誤會嗎?」

陳主任腦袋里嗡嗡嗡的,他不明白這是怎么了,但是他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大家能互相理解團結,那當然是最好的,於是他忙道:「既然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關於這件事的學生工作,我也可以告一段落,寧同志,還有什么事我們需要溝通的嗎?」

寧慧月當機立斷搖頭;「沒有,沒有,陳主任,這次實在是麻煩您了,打擾了您,我也是非常過意不去。」

陳主任:「您說得哪里話,太客氣了。」

此時的陳主任對寧慧月格外的客氣,從未有過的客氣。

他覺得對腦子不太正常的人,必須客氣。

寧慧月和陳主任重重地握手,然後笑著拉了福寶的手一起走出辦公室。

福寶此時的表情是麻木的。

她望了一眼寧慧月。

如果說最開始在咖啡館里,她感覺到寧慧月身上散發著的傲慢鄙薄神情是一種錯覺,那她剛剛和陳主任再三確認的細節告訴她,這次是真得沒有錯。

這個寧慧月,實在是怪,莫名其妙。

她再聯想起來於敬飛的各種行徑,以及於小悅指使譚向前搞破壞的事,一時對這於家人真是深惡痛絕,只恨不得遠離,這輩子再也不要看到才好。

寧慧月慈愛地望著福寶:「我聽說你小名叫福寶,這可真是一個好名字。」

福寶回應她的是冷漠:「寧阿姨,還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寧慧月忙攔住:「你剛才不是要去圖書館嗎?我也想見識下京師大學的圖書館,我和你一起去吧。」

福寶:「不,我餓了,我現在要去食堂。」

寧慧月:「食堂啊?那太好了,我也餓了,我們一起吃吧?」

福寶:「寧阿姨,我錯了,我現在不餓了,我困了,我得回宿舍睡覺。」

寧慧月:……她是沒辦法說她也要陪她一起回宿舍睡覺的。

福寶漠然地看了寧慧月一眼:「寧阿姨,再見。」

被扔在那里的寧慧月,怔怔地望著遠去的福寶,愣了好久,就連淅瀝瀝的冬雨落下來,落在她的發梢上,她都毫無所覺。

……

福寶回到宿舍後,想想都覺得寧慧月表現詭異,這件事實在是可怕,就想找勝天哥哥或者定坤哥哥商量下,但是看看外面下著雨,也犯不著在這雨天著急去找,只好暫時忍下。

而宿舍里的人下午沒課,本來過去自習室學習的,誰知道就聽人傳了小道消息,說了下午咖啡館的事,一個個驚訝得要命,趕緊回來找福寶打聽。

「原來你媽和於小悅媽媽是多年好友啊?」

「原來於小悅媽媽特意關照你啊,對你很好?於敬飛是受他媽媽囑托來找你的?」

「福寶,這到底咋回事,你都沒和我們說過!」

面臨一堆的質疑,福寶頭疼,她拿來毛巾擦了擦沾染上雨珠的頭發,問道:「你們覺得人家於小悅的嬸嬸那種級別的可能和我娘是多年好友嗎?」

大家想了想,搖頭:「好像不可能。」

福寶:「如果真的是,我能不認識於小悅,能不告訴你們?」

大家想了想,點頭,不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哪知道,我也想有人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寶攤手,很是無奈,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舍友們,舍友們面面相覷,各種猜想,然而任憑她們怎么猜,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還是馮美妮酸溜溜地說:「也許是於小悅嬸嬸見了福寶後,覺得福寶很適合當自己兒媳婦,一眼就看中了。」

她這一說,大家都覺得,好像有道理,並且把這個世間順序詳細地捋了捋,發現應該是於小悅媽先是去找陳主任告狀,之後見了福寶,立即改變態度,再之後再去找陳主任澄清。

王鳳花總結陳詞:「這么一來就弄清了,於小悅嬸嬸一眼相中了福寶,想讓福寶當自己兒媳婦。」

福寶聽得,只覺得渾身不舒服,恨不得離那於家遠遠的?

被相中當兒媳婦?有沒有問過她的意思?

……

另一邊,寧慧月在眼睜睜地看著福寶離開後,懷揣著無法言說的心情回到了家里。

她回到家的時候,一直工作非常忙的於安民竟然難得在家,於安民看到寧慧月,皺眉問:「你去哪兒了?我怎么聽說你去小悅學校了?」

寧慧月腦子里還在想著福寶,還在拼命地琢磨著這孩子是不是自己閨女,突然聽到丈夫這么問,忙道:「對,我去他們學校,去找老陳了。」

於安民一聽,臉就沉下來了。

那個老陳的父親是自己的屬下,現在寧慧月過去找人家老陳,這不是要給人家施壓嗎?

他知道寧慧月的心思,總是想讓自己兒子找個門當戶對的,看不上外面的女學生,也不太支持兒子自由戀愛。

他沉著臉,搖頭:「你啊,這不是丟人現眼嗎?你去找人家老陳做什么?我早就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以後——」

他話還沒說完,寧慧月就道:「你說的沒錯,我這次真是丟人現眼,我干嘛去找人家老陳?我真不該去找人家老陳!」

其實她可以感覺到,從咖啡館出來,福寶對她雖然不算熱情,但還是很有禮貌的,看得出這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可是從陳主任那里出來,她顯然對自己產生懷疑了,防備得很。

她想想就難受,腸子都悔青了,應該先去見她,不應該去找什么陳主任。

真是傻了!

於安民愣了下,他疑惑地望著自己妻子,平時她可不是這樣的啊,倔強得很,凡事總是堅持自己的理,他說一句,她能回自己十句,他怕她回頭又犯病,也不敢怎么回嘴。現在這是怎么了,竟然這么痛快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不過既然她承認了錯誤,於安民決定趁機多說說她:「你不要總是插手孩子們之間的事,無論他們在學校還是在部隊,他們自己都會處理的,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寧慧月:「是,我就不該插手這些事,我如果不插手多好啊!」

如果不插手,是不是福寶對她的印象會好一些,不會像現在這樣排斥?

於安民更納悶了,這還是他的妻子寧慧月嗎?

他小心地看著她,試探著又道:「小悅這孩子年紀小,虛榮心強點,要面子,好勝,平時她說的話,你也別太當真。」

寧慧月想起於小悅在自己面前說的福寶那些事情,頓時咬牙切齒。

她覺得福寶肯定不是那樣的人,就算福寶不是自己的女兒,但福寶有一雙澄澈的眼睛,天真柔軟漂亮,她怎么可能是那種心思惡毒的女人呢?

再說敬飛對福寶肯定也沒存那個心思,福寶對自己的排斥也說明她不是攀附富貴的人。

福寶是個好孩子,小悅竟然冤枉她。

她悔恨:「你錯了,我怎么看不出來,我只以為是小孩子,說話不至於騙人,沒想到她竟然這么污蔑人家,我竟然還相信了,我錯了,實在是大錯特錯!」

小悅竟然那么詆毀福寶。

想想就心痛。

於安民納悶地看著寧慧月,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嚴厲,取而代之的是擔心:「慧月,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寧慧月抬起頭,眼睛里卻是啪嗒啪嗒的眼淚往下落。

於安民忙問:「這是怎么了?」

他們少年夫妻,多年來夫妻和睦,雖說時有小爭吵,但卻從未有大矛盾,還是相當恩愛的。況且當年寧慧月發生那種變故,於安民一直心存愧疚,也對她頗為體貼。至於後來寧慧月精神狀態不好,他更是處處小心,不敢招惹她。

此時見她突然落淚,自是擔憂又震驚。

寧慧月卻一把抱住了丈夫,大聲哭著說:「老於,老於,真像,她可真像哪!她可能是咱們的女兒啊!我找到女兒了,我終於找到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