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1 / 2)

妻憑夫貴 清越流歌 4538 字 2020-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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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內子。」宋子

恆迎上對方略顯意外的眼神,從容的笑道,「內子放心不下在下,一路跟了上京,還望廣澤兄見諒。」

名為廣澤的男子忍不住又掃了蘇婉一眼,蘇婉身形玲瓏,腰肢纖細,如今肚子微微有些凸起,一眼卻能看得分明,不由驚訝道:「弟妹如今……」

宋子恆習慣性護住蘇婉的腰,點頭笑道:「內子已身懷有孕,讓廣澤兄見笑了。」說是請人別見笑,宋子恆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都不含蓄,那副神色,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娘子懷孕了一樣。

對面的男子閃過一絲了然,抱拳笑道:「子恆弟的心情愚兄理解,都是過來人,只是弟妹懷著身孕仍陪同子恆弟一道過來,委實辛苦,也叫人敬佩。去歲在鹿鳴會上與子恆弟一見如故,我還道子恆弟這般少年英才,已是少見,沒成想子恆弟還有如此賢妻,當真叫人羨慕。」

「廣澤兄過獎了。」宋子恆如今尚年輕,還留不得美髯,若如曾夫子一般留著一把儒雅的美髯,此時真恨不得伸手一捋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兩人寒暄完,宋子恆這才給蘇婉介紹道,「還未同娘子介紹,這位是咱們豫章府頭名,陸解元陸廣澤兄。」

蘇婉福了身:「失敬了。」

「子恆弟謬贊,賢弟少年英才,此次會試想必已是胸有成竹。」陸廣澤與宋子恆客氣了一番,才問,「只是客棧並未見到賢弟,不知賢弟住在哪里?」

宋子恆便把租的院子報了出來,笑道:「去歲在鹿鳴會上得廣澤兄慷慨指點,此後一直念念不忘,恨不能再與廣澤兄高談闊論一番,今日得以相聚,廣澤兄若不嫌棄寒舍,子恆必在家掃榻相迎。」

「那便一言為定,愚兄明日便同咱們豫章府出來的眾舉人一道叨擾貴府。」

蘇婉還真沒想到,宋子恆平日在家沒事就抱著書不離手,也不愛出去玩,儼然一副古代宅男相,人緣卻還真不錯,與陸廣澤巧遇的第二日,對方便帶了十幾個書生浩浩盪盪的來了。蘇婉以前在電視里經常看到進京趕考的讀書人幾乎都是俊秀文弱的年輕人,到了古代才知道科考真的叫活到老考到老,像宋子恆這般年輕就中舉的當真是鳳毛麟角,昨日那陸廣澤看著已過了而立之年,人家說起來仍舊是一副年少有為的感慨,此次豫章府的眾舉人中,三十以下的也就三人,宋子恆當日在縣里的那些年輕同窗,此次一個中舉都沒有。

而這屆舉人里,最年輕的徐永方因著掛車尾的成績想再讀三年,也好存足了盤纏再上京里來,另外一個雖年輕,長得卻一言難盡,不提也罷,如此一來,宋子恆在眾人當真便格外引人注目了。

其實宋子恆的交際蘇婉沒什么擔心的,宋子恆能成為一代名臣,雖有一顆赤誠之心,人際交往想來也是在行的,她只是懷疑,宋子恆跟著一群大叔在一起,真的有共同語言嗎?

無論蘇婉怎么懷疑,宋子恆至少表面上跟這些舉人們還是相談甚歡的,這一聚,一直從上午聊到傍晚,蘇婉摸了二兩銀子,讓小綠和大牛再去買些菜回來,家里的肯定不夠,再剩下一些錢也就夠買幾壇酒了,來京里第一日,去買了菜添置了東西回來的小綠就在那頭憂心忡忡,京里柴米油鹽都比自家小縣城貴上個一兩倍,自家就算揣了幾百兩銀子來,若姑爺這次真不中,要撐到到三年後再考,怕也是不夠花的,別的不提,減食縮衣的日子自家小姐第一個過不來。但凡離縣里近些,若是在省府,錢財不夠使了,托人給老爺太太帶個信也使得,可如今他們在京城,離老家快馬加鞭都要好幾個日夜,就是他們帶了信回去,老爺可敢叫尋常人捎銀子過來?

若到時真使的不夠銀子了,就怕回去都盤纏都湊不出來,小綠便一直這么憂心著,見蘇婉一下就摸出二兩銀子給置辦酒肉席面,招待這些不請自來的舉人老爺們,頓時驚訝的不知怎么阻止才好,稍不留神銀子便被塞進了手中,小綠不由的捏緊了袖口,打定主意上路時太太和老爺各塞給自己的一百兩銀子先不拿出來,若讓小姐知道還有自己身上還有銀子,花起錢來怕是更不經心了。

蘇婉把小綠的心疼看在眼里,並不打算點破,她帶來的銀子,自然撐不到他們在京里待三年,等孩子出生了,要花錢的地兒更多,不過她估摸著自家帶的銀子快花完時,蘇老爹他們怕也快過來了。

是以蘇婉只是莞爾一笑,要么怎么說徐永方輕易不敢上京城,京里物價貴是誰都能想得到的,不多備些錢,就怕艱難趕到了京城,還沒等到會考開始就沒錢了。

由此說來,徐永方還是比較腳踏實地的。

蘇婉讓小綠備了好酒好菜,中途又茶水點心不斷供應,一屋子人賓主盡歡,一直到傍晚,眼見著天色快黑了,他們實在不好意思再在宋子恆這里蹭一頓晚飯,便不顧宋子恆夫妻熱情挽留,趁著天黑之前離開了,一個個臨走前恨不得一步三回頭的樣子。

從此以後,宋子恆的日常活動便豐富多彩起來。自古文人多話嘮,恨不得日日與人從早辯論到晚上,睡一覺起來再繼續!不過因著宋子恆租的院子小,蘇婉又在,他們也要避嫌,所以此後都是他們相邀宋子恆去客棧。

這種交際,蘇婉自然不會攔著,宋子恆還略有遲疑,因為怕自家娘子在家不安全,蘇婉卻只叫小綠備了禮,「相公空手去可不行,若聊得盡興,晚些回來也無事。」說著又塞了十兩銀子給他。

宋子恆要把錢還給蘇婉:「我哪能拿娘子的銀子。」

「夫妻二人又分什么你我,我的銀子就不是相公的了?」蘇婉不由分說的把錢袋子塞進宋子恆懷里,又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笑道,「相公去與友人聚會,總不能兩袖清風,帶些銀子應急也是必要,且這銀子也不全是我一人的,咱們出發時,爹娘把盤纏都交由我保管,總不至於叫我摟著錢袋子不松手?該花的地方自然當花。」

聽到蘇婉這番話,宋子恆眼神不由的閃了閃,摸了摸袖兜,還是吞吐的回道:「其實出發時爹娘另留了一百兩銀子給我傍身……」

蘇婉挑眉:「哦?」

宋子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有些後悔自己竟然這么輕易就說了,爹娘給他銀子倒不是不相信他娘子,只是他娘子花起錢來手里沒數的,自家人都清楚,他爹娘便擔心他娘子一不留神,在回去之前便把銀子都花完了,盤纏都沒有,京城離老家又這般遠,到時豈不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給這一百兩也是用作不時之需,他自個兒也深以為然,小心的揣著爹娘特意換來的銀票,愣是沒讓娘子發現,哪知這會兒一個不留意,竟然被他自己給抖出來了。

宋子恆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不夠爭氣了。

蘇婉依舊笑盈盈的:「那相公留著這一百兩是用來作甚?」

宋子恆一個機靈,脫口而出道:「自然是請娘子代為保管。」

「這倒不用,相公一個大男人,手頭總不能沒錢,既是爹娘給你傍身的,相公便留著罷。」

宋子恆卻依舊從袖兜里把那一百兩銀票抽出來,鄭重的交到蘇婉手上:「這是咱們最後回鄉的盤纏,娘子須得好生保存才是。」

蘇婉沒有伸手去接,卻也沒有拒絕,只問道:「這銀子我自是不會輕易動用,只是如此一來,相公身邊可沒銀子了。」

宋子恆拉過蘇婉的手,把銀票放到她手心,同時握了握她的手,灑脫的笑道:「娘子不是已經給我准備了十兩銀子?這便夠了。」

蘇婉這才笑了,「那我便替相公收起來,小綠想是已經備下禮物了,相公快去罷,遲了卻是不好。」

宋子恆猶有些不放心不放心:「我若出去了,娘子在家可怎么辦?」

「相公就出去一趟,我還能活不下去不成?如此的話,相公倒是小瞧我了,相公只管去自個兒想做的事,我雖幫不上忙,卻也不會給相公拖後腿便是。」蘇婉說著要推宋子恆出門。

宋子恆卻一把拉住蘇婉,將她摟進自己懷里,用力抱了一下:「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相公若真感念我的好,就叫我安心一些,平日吃飯喝酒倒也無所謂,可千萬別去那煙花之地,我知你們讀書人最愛那一款風流快活,平日都呼朋喚友一道去那地兒相聚,可相公若也跟著一道,便只是逢場作戲,我也必是不肯的。」

宋子恆臉色一正:「娘子說什么話,能與娘子攜手白頭,我已然心滿意足,其余女子多看一眼也是多余,又談何逢場作戲?」

蘇婉把頭靠在宋子恆肩上:「我就是擔心,也不知道為何,這心里頭總有些不安寧。」

宋子恆扶住她的肩,連忙問:「是身子不舒服還是怎的?」

蘇婉笑了笑:「倒沒有不適之感,就是有些胡思亂想,相公無需這般著急。」

「娘子這般,我如何能不著急?」宋子恆扶著蘇婉到床邊坐下,起身道,「我叫大牛去客棧送個信,今日便不過去了,在家多陪陪娘子。」

「大夫都說孕婦憂思實屬正常,相公委實無需這般大驚小怪,既已應邀,又豈能臨時反悔?相公只要早去早回,我便放心了。」蘇婉拉住宋子恆道。

夫妻又說了幾句話,宋子恆這才安心出去了,去之前便沒帶上大牛,家中就娘子和小綠兩個女子,把大牛留下來,既是保護她們,且若娘子遇到意外,有大牛在也能及時通知自己,宋子恆這般便一個人出去了,蘇婉就由大牛和小綠陪著斗地主。此後,宋子恆每回都是午時末未時初出門,然後酉時不到便會回來,陪蘇婉用過晚飯,又拉著她去走一個時辰的路,回來洗漱後便可睡下了,日日如此,甚是規律。

只是有一日宋子恆外出遲遲未歸,眼見著天都黑了,飯都做好了還不見人回來,蘇婉這才坐不住了,看著剛做好的飯菜道:「小綠飯菜端回鍋里去熱著,大牛你去客棧瞧一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牛應聲出去了,小綠卻道:「天都這么晚了,小姐不如先用些飯墊墊肚子?等姑爺回來還不知要等到幾時,總不能讓小姐肚子里的小少爺一塊跟著挨餓。」

小綠一說完,蘇婉肚子便跟著響了一下,她摸了摸肚子,道:「灶上不是還溫著湯?等會兒去給我盛一碗來,你先把院門栓上,不是姑爺和大牛回來,誰都叫都不許開門。」

「是。」小綠也應聲出去,卻是過去片刻鍾了也沒回來,蘇婉聽到院外頭隱隱有說話聲,這才出了屋子,問:「小綠,何人在說話?」

小綠搖頭,「不知道門外的是誰,但好像認識姑爺,說什么他家少爺今晚打算與姑爺一醉方休,讓他過來說一聲……」

被門關在外頭的人耳朵還挺尖,聽到小綠的話,連忙高聲道:「是宋公子宋子恆的夫人嗎?小的是安遠侯家四少爺跟前的小廝,奉我家少爺之命特來與夫人告罪,宋公子與我家少爺相見如故,相約今晚一醉方休,只是宋公子怕夫人在家擔心,特遣小的來向夫人告罪,還請夫人開門。」

「原來是安遠侯家四少爺。」蘇婉挑眉,對小綠道,「你且把門打開罷,我記得上回相公是說過他與安遠侯四少爺交好。」

小綠這才依言開了門,一個穿著體面的小廝站在門外,手里還拎著東西,雙手奉上:「唐突登門,這是我家少爺吩咐備下的薄禮,還望夫人笑納。」

蘇婉微微頷首,小綠便上前把東西收下了,蘇婉道:「夜間寒涼,相公出門時的衣衫太薄,還煩請這位小哥稍候片刻,待我去室內取件長衫請小哥一同帶去。」

小廝彎腰道:「夫人盡管去便是,小的就在此候著。」

蘇婉回屋給宋子恆拿了件衣服,又讓小綠備了分回禮,一起拎出去,親自交由小廝手上:「區區薄禮,請莫見笑。」

小廝想是受了叮囑,並不敢無禮,低眉斂目的道:「夫人客氣,不知可還有其他吩咐?」

「再無事了,小哥只管叫相公安心,不必擔心家中便是。」

小廝應了一聲,這才退下,小綠迅速栓上門,方才還強自冷靜的臉色,此時已經雙頰泛紅,激動的道:「小姐,姑爺真的認識安遠侯家的少爺?今晚還會在安遠侯家住下?那可是侯爺家……」小綠激動的腿都快軟了,她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還是知縣,就在縣里,當時還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生怕被官差發現抓了去,如今她家姑爺去的竟然是侯爺家,天啊……

蘇婉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你家姑爺豈是池中之物?」

小綠一個勁的點頭,仔細看卻能發現她正一副如夢游般的傻笑,分明沒聽見蘇婉在說什么,想想也是,多少普通人一輩子最大的榮耀就是親眼見過貴人,蘇老爹上回在江州城見了知州一眼,回縣里都不知與人說了多少遍,更別提京里的貴人了,不說別的,侯爺之府,豈是一般人能去的?不怪小綠這般激動,便是大牛臉色發白的回來稟報說問過客棧幾位舉人老爺,稱姑爺只在客棧待一個時辰不到,便與另外的友人離開了。

小綠一聽連忙道:「大牛哥你是不知,方才安遠侯家的小廝來報,咱們姑爺被他家少爺請去做客了,今晚不回來呢!」

「安遠侯?」大牛先是一愣,還沒從之前的驚亂中回神,生怕自家姑爺在外出可事,這會兒卻被告知是去貴人家做客了,大悲大喜之下,好一會兒才反應回來,連連道,「好,太好了!不愧是咱家姑爺,竟能得貴人府上的少爺青眼相待。」

相比之下蘇婉卻淡定多了,笑道:「去把飯菜端上桌罷,這么晚了,咱們也該用飯。」

小綠與大牛對視一眼,而後各自定了定神,兩人強作鎮定的去了灶房,他們心里的想的是小姐都這般泰然自若,他們也不能太過激動,表現得跟鄉下人進城似的,沒得丟了小姐和姑爺的臉面。

今天這么一折騰,吃完飯已經不早了,蘇婉自然不會這個時候跑出去散步,洗漱了之後便回了自己屋里,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兩個人,今夜蘇婉一人躺在床上,抱著湯婆子被窩里倒是暖乎乎的,卻好一會兒都睡不著,又覺得天太黑,這才想起來平時都是宋子恆點了燈坐在床頭看書,她就窩在被子里睡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