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前,他的生活里幾乎只有兩件事——工作、策劃復仇。
那樣的生活有多枯燥,可想而知。
直到和蘇簡安結婚,他才慢慢領略到,原來生活中還有很多樂趣。
陸薄言沒想到的是,「正常生活」四個字,微微刺激了一下穆司爵。
陸薄言以前的生活有多枯燥,穆司爵以前的生活就有多乏味,所以沈越川才老是吐槽他們臭味相投,根本不懂生活的情調。
不過,陸薄言比他幸運,早早就和能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正常的人結婚了。
而他的許佑寧,還在康家的龍潭虎穴里,只能靠著阿金去保護。
穆司爵吐出一圈煙霧,遲遲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問:「怎么樣,要不要把這個選擇權交給芸芸?」
「……」陸薄言的臉上罕見的出現猶豫,過了好一會才搖頭道,「說實話,我不知道。」
「……」穆司爵也沉默了好久,「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陸薄言想了想,按滅煙頭,說:「問問簡安吧。」
她給蘇簡安發了條消息,蘇簡安很快就趕過來。
哪怕陽台上風很大,蘇簡安推開門的時候還是聞到了一股煙味。
蘇簡安的動作頓了頓,臉色一凝:「薄言,越川的情況到底怎么樣?」
她記得很清楚,陸薄言已經很久不抽煙了,去了宋季青的辦公室回來,他和穆司爵突然躲在這里抽煙……
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這種時候,蘇簡安只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不要有任何特殊情況出現。
可是,現在看來,這是不可能的了。
蘇簡安快步邁過去,抓住陸薄言的雙手,迫切的看著他:「你為什么把我叫過來?」
陸薄言知道蘇簡安已經猜到事情不樂觀了,覆上她的手,把宋季青和henry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她。
聽完陸薄言的最後一個字,蘇簡安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遲遲回不過神來,木頭一樣愣在原地。
怎么會這樣?
越川明明已經好起來了,他的病情為什么會突然變得糟糕?
她已經無數次禱告,難道說,上帝還是要無情的帶走越川?
陸薄言知道蘇簡安的心情,可是,他已經時間安慰她了,接著說:「季青和henry要我們做出選擇。可是,法律意義上,芸芸才是越川的家屬,她才有資格在手術同意書簽字,我們不應該幫她決定要不要讓越川冒險。」
蘇簡安緩緩抬起眼睫毛,顫聲問:「你是想問我,我們要不要把越川的病情如實告訴芸芸?」
陸薄言點了點頭:「沒錯。」停了兩秒,接著說,「簡安,你最了解芸芸。如果你覺得我們不應該按照事情告訴芸芸,我和司爵會做出選擇。」
「……」
蘇簡安知道陸薄言為什么這么說,也知道他和穆司爵在擔心什么。
越川的手術成功率本來就低,現在還要以最糟糕的狀態接受手術。
如果出了什么差錯,他們就會從此失去越川。
陸薄言和穆司爵擔心越川,也擔心蕭芸芸不一定能承受這么沉重的事情,越川手術的時候,芸芸更有可能分分鍾撐不住倒下去。
但實際上,他們的顧慮完全是多余的。
蘇簡安輕輕嘆了口氣,說:「就算你們不說,不用過多久,芸芸也會猜到的。」
「……」
芸芸會猜到?
陸薄言和穆司爵臉上同時掠過一抹不解。
蘇簡安耐心的解釋道:「不管風險有多大,最後,你們還是會賭一把,讓越川接受手術吧?越川的身體狀況明明很差,手術卻突然提前了,你們以為芸芸不會聯想到什么嗎?」
「……」
這一次,陸薄言和穆司爵是無話可說了。
剛才,他們確實忽略了這一點。
所以說,把蘇簡安找過來,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還有就是,你們低估芸芸了。」說著,蘇簡安忍不住笑了笑,緩緩接著說,「一開始,芸芸可以頂著兄妹關系的壓力和越川表白,後來知道越川的病情,她也還是和越川在一起。越川住院這么久以來,進了多少次搶救室,可是芸芸和你們抱怨過什么嗎?沒有吧,她一個人可以消化所有事情。」
陸薄言已經明白蘇簡安的意思了,看著她:「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告訴芸芸?」
蘇簡安點點頭:「瞞著她,她一定會猜到。既然這樣,不如告訴她,讓她替越川做出選擇。你們不要忘了,這是越川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