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不知道，但是唐局長心里很清楚，這場奪命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案。

他在陸薄言父親的葬禮上承諾過，一定會調查清楚整件事，懲罰真正的幕後凶手。

他等了十幾年，這一天，終於來了。

此時，讓唐局長親自去審問康瑞城，再合適不過。

唐局長拿著文件，離開觀察室。

陸薄言看著唐局長離開後，收回視線，看向坐在刑訊室里的康瑞城。

康瑞城就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刑訊室一樣，姿態放松，神色悠然，指關節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桌面，頗有節奏感，整個人看起來毫無壓力。

不管康瑞城是真的若無其事，還是假裝輕松，陸薄言都可以確定，他的輕松日子，已經結束了。

接下來等著康瑞城的，就是像他這十五年經歷的痛苦一般、漫長的折磨。

米娜看著康瑞城這個樣子，只覺得怒火中燒，咬著牙說：「都被抓到警察局了，康瑞城還沒有任何負罪感嗎？」

高寒看了看米娜，笑了笑，說：「你還是太年輕了。康瑞城要是有『負罪感』這種東西，這些年來，他會犯下這么多不可饒恕的罪行嗎？」

哪怕是提點的話，高寒也說得分外溫柔。

米娜怔怔的看著高寒，半晌才點點頭，喃喃自語似的說：「有道理……」

不是高寒說的有道理。

而是他帥，他說什么都有道理！

米娜默默的想，如果能當高寒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這么溫柔的一個人，哪怕是被他訓斥，也是一種享受啊！

阿光太熟悉自家女朋友了，深知她的每一個表情代表著什么。

他沒有理解錯的話，米娜現在的表情，代表著花痴。

當著他的面花痴另一個男人？

絕對是吃多了膽子長肥了！

阿光毫不手軟，「咚」的一聲狠狠敲了一下米娜的腦袋，命令道：「有什么不懂的，首先問我！」

高寒知道阿光吃醋了，笑了笑，走到陸薄言身邊去。一是為了避免當炮灰；二是在他看來，情侶之間，拌嘴也是一種恩愛。他不想被狗糧喂飽。

陸薄言還在看康瑞城，目光復雜。

高寒很理解陸薄言的心情，拍了拍陸薄言的肩膀，說：「相信我，不用過多久，他就不能這么……氣定神閑了。」

高寒國語很一般，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唯一能想起來的、合適的詞語，只有氣定神閑。

「不。」陸薄言的眸底掠過一道寒光，一字一句的說，「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再也不能氣定神閑。」

高寒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陸薄言的意思，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這就是他喜歡和陸薄言打交道的原因。

不出手的時候，毫無波瀾，給人一種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錯覺。

但是，一旦出手，他可以一擊即中，甚至不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

他欣賞陸薄言。

因為陸薄言足夠冷靜，足夠睿智，也足夠殘酷。

高寒看著陸薄言，說：「解決了康瑞城，我就能休一個長假了。」說著朝陸薄言伸出手，「希望我們合作順利。」

陸薄言握上高寒的手：「會的。」

兩人很有默契一般，一齊看向刑訊室——

唐局長拿著文件，剛好進了刑訊室。

看見唐局長，康瑞城明顯是意外的，旋即笑了笑，說：「我的事情，居然驚動了a市警察局長？」

「你做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當然驚動不了我。有的是人替我盯著你。」唐局長直接在康瑞城面前坐下，把文件甩到康瑞城面前，「我來問你一件十五年前的事情。」

康瑞城更加意外了，睨了唐局長一眼：「十五年前這么久遠？什么事情？」

唐局長很清楚，康瑞城其實心知肚明，只是在裝瘋賣傻。

他不介意提醒康瑞城。

「崇光路和恆華路交叉路口，一輛卡車剎車失靈導致了一起重大車禍，車禍中一個姓陸的律師當場身亡。」唐局長逐個說出關鍵點，冷冷的看著康瑞城，「怎么樣，想起來了嗎？」

康瑞城一臉很費勁的樣子，想了很久，搖搖頭，無奈的說：「抱歉，我還是沒印象。唐局長，不如你告訴我，那個時候，崇光路和恆華路交叉路口具體發生了什么？」

康瑞城是故意的。

他就是要唐局長和陸薄言記起他們最不願意回憶的一幕，記起所有的血光和傷痛，再體驗一遍當時的痛苦。

理由么，也很簡單。

他失去父親的時候，也是那么痛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