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視線中的車輛完全消失,李天瀾才長長出了口氣。
他的一條腿在地面上用力,不斷用力,然後猛地剁了幾下。
他的表情開始微微抽搐,那種酸爽從腳底板瞬間蔓延到了整條大腿,他下意識的想要哆嗦,但卻死死的咬著牙忍住了。
然後...
跺腳...再次跺腳...
他面無表情的臉龐狠狠抽搐,扭曲成了一個奇怪的樣子。
足足過了一分鍾,李天瀾才再次猛地出了口氣,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前方的城堡。
城堡前方的噴泉廣場上依舊在噴射著水柱,水柱在陽光下形成了彩虹,水珠落下,聲音悅耳。
那把上百米高的漆黑巨劍安靜的立在那,在巨劍前方,一把看起來小小的,但卻仍舊有兩米長的巨劍默默的插在地上。
似乎感受到李天瀾的到來,它漆黑的劍鋒輕微的顫動了下,傳遞出了一種有些復雜的意志。
李天瀾沒看軒轅鋒。
在周圍水珠的環繞下,他來到這里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堅持想要來這里看看軒轅鋒。
不是軒轅鋒在等他。
而是有人在等他。
一身黑色的龍袍,棱角分明男性魅力十足的臉龐,陽剛,凌厲,堅毅的氣息。
他的身材修長,表情平靜,如同長風衣的黑色龍袍繁復華麗,衣服上的各種圖案不斷的變幻著。
他的表情很干凈,可身上卻到處都是血跡。
無數好的血跡從他的身上流淌下來,但在離開他的一瞬間就變成了血色的霧氣,反復循環著。
李天瀾靜靜的看著他。
他顯然不是東皇宮的人,可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卻自動忽略了他,同時也忽略了李天瀾。
「你看上去有點眼熟。」
李天瀾主動開口:「咱們見過?」
應該是見過的。
不,是肯定見過的。
可是這一刻,李天瀾卻突然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見過。
「我本來想帶著一臉血來嚇你一跳的。」
戰神輕聲嘆息了一句。
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開始出現無數的破口和裂痕。
大量的傷口一瞬間出現,覆蓋了他整張臉,但所有傷口在出現的一瞬間又開始自動愈合,然後再次出現,不斷愈合。
「一臉血...」
李天瀾想了想:「挺嚇人的。」
戰神也笑了起來,隨著他的笑容,他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極為深刻的撕裂傷口,殷紅的仿佛泛著光的鮮血在出現的瞬間飄散成了血霧,傷口瞬間愈合,血霧氤氳,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變得有些模糊。
「那你怕了沒?」
「還好。」
李天瀾邁步走了過去,順手摸了摸口袋,掏出煙來遞給戰神一根。
戰神搖了搖頭,他是能抽煙的,但普通煙草對他沒什么感覺,也懶得點了。
李天瀾自己點上,看著他從全身上下不斷崩裂又反復愈合的傷口:「你什么情況?」
戰神笑了下,說道:「總之就是很不好的情況了。」
李天瀾沒說話。
有些東西不用感知,是肉眼可見的。
對方身上那一道道的傷口絕對不是什么普通的外傷,甚至每一道傷口,放在普通人身上,不,甚至放在巔峰時期的自己身上都可以說得上是致命的。
可這樣的傷口卻遍布他的全身上下,不斷撕裂,又不斷愈合,這足以說明對方的生命力到底恐怖到了什么程度。
可李天瀾卻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抽著煙,毫無防備的圍繞著戰神的身體轉了一圈。
戰神靜靜的站著,沒有說話。
李天瀾沉默了一會,突然伸出手。
無比虛幻,輪廓模糊的真相出現在他的手上,在他的手中不斷的變化著形狀。
莫名的波動覆蓋了戰神的身體。
於是戰神的身體開始微微波動,不斷錯位。
這種感覺就像是光影投射在了水面上,隨著水面的波動,光也開始不斷的折射錯位。
李天瀾終於確定了什么,說道:「你不是真人?」
「投影。」
戰神說道。
「劍氣分身?」
「差不多是這意思。」
「差不多是差多少?」
「那應該差挺多的。」
「是挺多的,別人的劍氣分身很穩定啊,你這還自帶特效?多錢買的啊?」
「......」
「怎么不說話?」
「你想讓我說什么?」
「你這特效,渾身飄血,不簡單啊,本體哪呢?是不是快死了?」
「還能撐一段時間。」
「呵...」
李天瀾笑了一聲。
投影還是劍氣分身確實是差挺多的,但基本的原理不會變,就像是不管一加一還是函數都是數學,層次或有差距,但本質不變。
對方的投影都能自帶這種慘烈特效了,那只能說明對方的本體已經糟糕到了連劍氣分身,嗯,連投影都要維持不住的地步了。
「你來有事?」
李天瀾不再廢話,直接問道。
「看看你的狀態。」
戰神轉身看著他,眼神寧靜的沒有半點波瀾:「你現在狀態如何?」
「一般。」
李天瀾回答的很保守。
事實上哪里是一般,他現在的狀態不能說不好,但絕對算不上好。
他失去了武道,然後找到了新的道路。
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找到新的道路,而是在失去武道的同時,李天瀾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在另一條道路上走了很遠很遠。
這個很遠的到底有多遠他自己都不清楚,反正站在他現在的高度往回看,他連最開始的起始都看不到。
這也就意味著他腦子里充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
溝通天地,奴役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