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草包前女友(10)(1 / 2)

旖旎春光, 陡然化作滿室殺機。

琳琅後背一片鮮血淋漓, 濡濕了披散的秀發。

「你這是, 要殺了我?」

女人的臉頰艷紅似火, 一雙鳳眸卻眯起了起來, 透著清寒之色。

好在剛才她反應足夠靈敏,察覺他神色微微有異之後,反手就捏住了那搭在後背的手,只是仍舊被劃破了皮肉。

謝連城手中握著的那柄漆黑的袖劍還在滴著血。

除非必要,琳琅是不會讓自己受傷的, 她又不是受虐體質。

她沒想到謝連城會在兩人燕好, 正是柔情蜜意之時,對她痛下殺手!

呵呵,反殺嗎?

男主真夠長本事的啊。

這場虐戀情深的游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呢。

琳琅手指緊緊一捏, 袖劍被她搶到手里來, 隨手扔在了軟毯上, 發出鏗鏘的尖銳之聲。

他瞳孔微縮,看著那小劍在地上滾落了一圈, 撞到了桌角才堪堪止住了。只覺下巴一痛,一只冰涼的手掌將他的臉毫不憐惜扳了回來, 「說,是誰指使你這么干的?」

她兩道彎眉如鋒利的刀刃, 以一種凌厲的姿態沉沉壓著下方的眼睛, 生出凜冽的寒意來。他想起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 她就是這副戒備又警惕的冷酷模樣。

繞了一大圈, 還是回到了原點。

不,甚至比之前更糟。

驚疑、憤怒、猜忌,讓她整個人都變得無比冷漠。

謝連城沒有看她冷若冰霜的臉色,淡淡垂下了睫毛,在眼瞼處打下淡淡的陰影。

「沒有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我……想要將軍死。」

「為什么我對你還不夠好?」

琳琅一副被愛人背叛的憤怒表情,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一樣。

謝連城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冷靜地說,「這些日子以來,連城多謝將軍的深情厚愛,只是我與將軍終歸是兩個世界的人。將軍寄居在王爺的身體上,這些日子以來,看上去並無大礙,可是以後呢?」

「連城不想有一天醒來,將軍吞噬了王爺的意志,或是互相啃噬對方,意識混亂,變成一具行屍走肉的陰傀。到那時,連城又該如何自處?咳咳咳——」

「所以,你就把本將軍給殺了,以絕後患。謝連城,本將軍真是小看你了。」琳琅面無表情的,扼住了他的喉骨,只需那么用力一擰,世上再無謝連城之人。

男人無法通暢呼吸,他的臉龐迅速漲紅,隱隱泛著紫色。可他也不求饒,一雙琉璃般透徹的眼眸里映出女人陰冷的臉色。

強烈的擠壓之下,他的意識漸漸渙散,像是枯涸泥潭里的魚兒,再掙扎也是於事無補。

兩人武力懸殊,讓他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

「嘭——」

眼看著他氣息越來越微弱,琳琅伸手一甩,他整個人滾到了床的里面,捂著喉嚨痛苦咳嗽起來。

琳琅拉回了自己衣裳,撿起那柄被丟到桌邊的袖劍,重新走回床邊,冷冷看著謝連城。

他一頭青絲散得滿床都是,半掩著雪白的冰肌,即便是這么狼狽的姿態,也有一種楚楚動人的秀麗風情在。他看到對方的影子又折了回來,手指還夾著他那把想置人於死地的黑色小劍。

陰影籠罩在上頭。

他閉上兩眼,等待最後的判決。

「唰——」

刀鋒掃過的聲音,冰涼的,刺耳的。

可他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痛意。

謝連城睜開了眼皮,是她頭也不回的身影。

以及……

他面前的一截斷發。

「謝公子姿容卓絕,如水中望月,我李霖良一介粗人,不敢妄想!」

「從今以後,你我就如此發,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喉嚨一陣異樣,他緊緊捂實了嘴巴,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狼狽,直到聽見外面那摔門的聲音。

謝連城的視線落在那縷黑發上。

恩斷義絕嗎?

他失神想著,指縫間淌出黏糊糊的鮮血來。

他越是想掩著,就流的越多。

謝連城用一只干凈的手,小心翼翼捧起了斷發,上頭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氣息。

他還是成功了。

即便沒有殺死她,他也被她厭棄了,她再也不會來纏著自己了。

她剛才如此盛怒,對他也沒有動手,以後恐怕也不會對他痛下殺手。他了解她,那么光明磊落、直率果斷的人,是不屑於與他這種卑鄙小人玩手段的。她既然做出了斷發之舉,便是她最後的承諾——留他一命,從此以後,卻是相識陌路。

他能好好活下去,為謝父養老送終。

他該高興的,不是嗎?

謝連城渾身哆嗦著,他緊咬著牙齒,可是還是冷的發顫,眼珠子在眼眶里輕輕抖動起來,沁出薄薄的水霧來。

他的體溫一向偏低,若是碰上了寒冷的天氣,身體就像從冰窖里撈出來的。那人總是心疼將他抱在懷里,替他取暖。

可現在,她不在了。

沒關系的,他對自己說。

琳琅怒氣沖沖甩袖而去,等走一段路之後,她的表情又恢復成從容的樣子,她捏了捏下巴,心想,今晚她該翻哪一位的綠頭牌呢?

她腳步一轉,往最里面的房間走去。

在莫筱燕的眾多男人之中,王夫謝連城是高山雪蓮,不可輕易攀折。嚴薄夜生得倒是高大俊美,但壓迫感十足,常年又板著一張臉,莫筱燕其實並不喜歡被全面壓制的感覺。

溫庭是最得莫筱燕的心意,她雖然說一碗水端平,但只要是人,就避免不了偏愛。

至於最後入門、喜歡穿紅衣的少年,叫董小刀,這隨意的名字一聽就不是什么貴族子弟。

董小刀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一個老流氓領回去認了干兒子,干的是偷雞摸狗的事。有一回他偷了莫筱燕的錢袋,被當場抓住了,莫筱燕也不生氣,反而送他一枚銀錠子。

董小刀覺得這女人就是傳說中的「人傻錢多」的典型,回去跟老流氓一合計,決定要緊抱大腿。他使計讓莫筱燕看光了自己的身子,再拿出自己走江湖多年看過的纏女招數,統統用到了莫筱燕的身上,有一段時間倒是令她神魂顛倒。

只是下了床就不行了,莫筱燕覺得董小刀這人出身寒酸,又俗氣,整個人掉進了錢眼里,鑽都鑽不出來。

每一次溫存之後,這人就會獅子大開口,問她要金銀首飾、珠寶綢帛,那理直氣壯的模樣差點沒氣歪了莫筱燕的鼻子。

她明明睡得是自己明媒正娶進來的男人,可她卻有一種被當冤大頭的憋屈感,給了又心痛,不給又顯得自己太小氣,對自己的男人也這么苛刻。

莫筱燕被宰了好幾回,也漸漸不愛去董小刀那邊了,偶爾會心血來潮,拉著他跟其他男人一起玩,那滋味對她來說的確妙不可言,事後給的「酬勞」倒也爽快。

可以說,董小刀是四個男人里面最為「奇葩」的一位,他與莫筱燕的關系更像是「金主」與「小倌」的相處模式,只談錢,只調情。

「吱呀——」

琳琅推開了門,寒風從身後灌入,讓正在燈下美滋滋數著銀子的董小刀硬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少年個子纖小,卻梳著高聳的發髻,左邊插了一支孔雀銜玉翠金步搖,右邊別了一把巴掌大的玉花鳥紋梳,額間掛了一條閃閃發光的紅寶石眉心墜。蝴蝶翼纖細的金銀耳墜子綴在了肩頭,與脖子上那拇指大小的珍珠項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琳琅很懷疑他會不會被這沉重的頭飾給壓折了脖子,一命嗚呼。不過對方比她想象中還堅強多了,因為此時他正拿著一只紅珊瑚結雙如意釵往發包上使勁戳!

「王爺,你來了!」

董小刀轉過頭來,語氣很是驚喜。

琳琅捂著自己的胸口半晌沒有說話。

她的審美遭到了極大的沖擊。

你說,一個男人打扮成閃閃發亮的聖誕樹她也就忍了,這家伙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為悅己者容」,只知道把最好的胭脂水粉往自己臉上抹,生怕不夠似的,抹了厚厚的好幾層,非得整成了猴屁股。原本是櫻桃小嘴樊素口,也往死里折騰,塗得油膩膩的,好像吃了紅燒豬蹄三天兩夜沒洗嘴一樣。

她原本要邁進的腿下意識就想收回去。

結果對方猶如一陣風,撲通一下掉她身上了,琳琅被撲了一面的細粉,鼻子直發癢。各種華貴首飾發出或重或輕的「嘩啦啦」的響動聲,刺得她耳膜發疼。

這是一棵會行走的發光聖誕樹啊,走到哪兒就亮到哪兒,琳琅差點沒被閃瞎了眼睛。

「王爺,奴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來呀。」少年嬌羞拍了拍她的胸口,琳琅險些沒被他拍出一口血來,這滿手的鐲子銀條金鏈扳指硌著她真的很痛!她柔軟的胸又不是鐵做的!

琳琅被他扯得一個踉蹌,進去了,門被對方用腳狠狠踹上了。

少年也不啰唆,拉著人就往內室里走,明顯是要「直接進入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