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腕表上秒針多動一下,韓東就更多一分煎熬。
一個小時。
貨物通過關卡到交接,一個小時便夠。這一個小時內,警察若仍不出現,他又找不到方式通知白雅蘭,什么就都遲了!
焦躁到極處,韓東低頭閉上了眼睛。
他忘了留一封遺書給家人,忘了留一筆錢托管給孩子。
此時想這些,頗顯可笑。
但很短,又漫長無比的等待,腦海里全都是。
甚至,會有點後悔。
他做很多了,退伍後一直都有打錢給那些犧牲的戰友家人。這,本就不該是再屬於他的工作。
完全可以在來這里之前,除掉汪冬蘭,讓家人的身份信息徹底的沉下去。
底線算什么?
性命在,底線值什么!
韓東表情變幻著。最終,重復定住,眼中光彩斑斕。
一日軍人,終身軍人。
這是命運!
他突然發覺自己其實不討厭那段過去的部隊生涯。一直以來,都自己在麻木自己。
若真討厭,沒人能逼著他輟學去上京。若真討厭,為什么會在訓練中屢次拼命,突破極限。為什么要去服從明明可以拒絕掉的安排!
他是向往部隊的,從小做夢都想去看一看那個母親故去,父親都沒回來的地方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討厭的是家庭,是環境,是父親,是所有看向他的那些冷眼。
像看一個孤兒跟笑話!
深呼吸,距離汪冬蘭電話已經過去整整半個小時。
韓東身體慢慢由松垮坐直,再次點了支煙,連同煙盒一起攥在手中,上揚:「哥,抽一根吧,提神兒!」
皮帽男厭惡極了這個廢話連篇的人。
眼神不耐,抬掌就要打開韓東遞來的手臂。只手間空氣讓他稍顯錯愕,打空了,他竟然沒碰到對方。
下一瞬間,有火星在眼前閃爍。
皮帽男尖銳的慘叫,瞬息打破了房內安靜。煙頭,徑刺在了他右眼上。
一秒鍾都不到的時間,韓東另一只手已同時探入皮帽男懷中,精准拿到了槍支。
咔噠,子彈上膛,直接扣動扳機!
砰的巨響,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桑剋捂著腦袋滾下。
太快了!
沒人想到絕對控制的房間里會出這種意外,也沒人能想到始終唯唯諾諾的韓東會突的判若兩人。
韓東暗自遺憾因槍械性能緣故,沒一槍斃掉桑剋,只擊中了耳朵。
卻不敢有間隔,起身,槍口如裝了精准定位儀。剎那,有三人哼也沒哼的倒地。
「跑!」
韓東邊進,邊提醒呆住的汪冬蘭。
數秒之內,一把槍,將所有人完全壓制。
慘叫,血液噴涌,斥罵。
房間頃刻變成了地獄。
汪冬蘭反應極快,退步就往門外。可剛跑出門口不足三十米遠,就見對面四個人大步往這邊趕。
桑剋的崗哨,應當是聽到動靜趕來的。
她呼吸凝固,極強的求生欲讓她扯著嗓子尖銳吼叫:「有人要殺剋爺,有卧底!」
賭,緊急情況下很多人不會有閑暇思考更多。她賭對方因為這句話,不會立刻開槍擊斃她!
果不其然,有准備開槍的人隨即把槍口往下壓了壓。
汪冬蘭迅速轉身,出奇麻溜的往一側躲閃。眨眼脫離對方視線,向民房後面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