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只見一個接一個的駝隊,緩緩從門頭溝方向行來。駝背上皆馱著一對偌大的柳條筐子,所有筐中都裝滿了黑色的煤炭。
「挖的煤都是這么運進京城的?」趙昊便問道。
「這是從門頭溝往北城運的煤。」侯大使果然稔熟情況,不假思索的答道:「北京有句老話,叫『燒不盡的西山煤』。整個西山地區,像渾河、大峪、門頭溝,還有更遠點的居庸關那邊,到處都是煤窯子。不過大部分還是沿著永定河開采的,這樣好裝船往出運。大半的煤都先裝船運到盧溝橋,然後一部分在那里裝車運進阜成門和廣寧門,還有一部分沿著永定河繼續往外運,聽說最遠能販到天津衛呢。」
「那可夠遠的。」趙昊不由吃驚道:「這天寒地凍的可不好運啊。」
「這個季節才好運呢。」侯大使卻笑著賣了個關子道:「往前走三里就是三里河,到了你就知道了。」
趙士禎便捺著好奇心翹首以待。
前行三里,便見一條蜿蜒的河道從西南通向京城。
此時河面冰封,卻比往日還要熱鬧許多,眾人只見無數滿載著煤炭的冰車,一輛輛在眼前飛快劃掠過去。
「這冰車子又叫冰排,打造十分簡單,上頭鋪好木頭,下頭鑲上鋼條,只用一人支篙撐之,便可在冰上滑行如飛。雖載貨千斤依然比馬車快上許多。」侯大使便笑著介紹道:「這三里河直通護城河,能直接把煤運到京城各門去呢。」
「怪不得家家燒煤,原來如此便利。」趙昊便笑道:「剩下的路,咱們也坐這冰排子過去。」
「這些冰排子太臟了,公子要是想試個新鮮,京里有的是比轎子還舒服的冰車呢。」侯大使忙勸道。
「咱們要去煤礦,還有嫌臟的份兒嗎?再說,我又不是什么金貴的人物。」趙昊卻擺擺手,其實是他被馬鞍磨得胯疼,巴不得換一種交通工具,便對侯大使笑道:「要不我坐車,你們騎馬,咱們在齋堂匯合?」
「還是下官陪著公子吧。」侯大使忙陪笑道,豈能錯過這個跟勛卿弟弟拉近關系的好機會?
於是他讓人從西去的冰排子中,選兩輛干凈的攔下來。
這河面上往來如梭的冰排子,也不盡數全是運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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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
「這位大人和公子爺坐穩了,咱們開車嘍!」穿著破棉襖,戴著狗皮帽子的車夫,奮力的撐動了竹篙。
冰排子便載著他倆和高武、趙士禎,緩緩向前滑去。
還有幾名官差和護衛坐在後頭一輛冰排子上,其余人則照料著馬匹從陸路趕往齋堂。
只見隨著那車夫不斷加力,冰排子滑行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便超過了騎馬的人們。
隨著飛速的滑行,眾人耳邊響起風聲呼嘯。看著一輛輛冰排子迎面直沖過來,似乎隨時要撞上了一樣,把個侯大使嚇得面如土色。
趙昊卻興奮壞了,沒想到在這大明朝,居然還能找到四百年後開車狂飆的快感,便再也按捺不住少年心性,發出一陣陣愉悅的怪叫,享受這平素難得一遇的加速感。
趙士禎見狀也跟著大呼小叫起來,他卻是為了消解內心的緊張……
河面四通八達,冰排子往來密如梭織,讓京畿的百姓,冬日里出行更加便利。
結果中午時分,就到了齋堂。
到了碼頭一下冰排子,侯大使便迫不及待哇哇直吐。
趙昊只能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安慰道:「要是騎馬的話,天黑也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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