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鄭元韶被說中心事。這大明官場可不就是這么一回事兒。任你有通天之能,舉人出身也永遠比不過進士。
他便苦笑道:「下官何曾有過那份奢望?能當上兵備道都像是做夢一樣,此生知足了。」
「這不就是嘛。你既然在仕途上知足了,干嘛還要跟著姓林的一條道走到黑,劃不來啊。」徐瑛說著,從袖中摸出一張會票,屈指輕輕一撣,便彈到了鄭元韶面前。
「這是什么意思?」鄭元韶瞳孔一縮,被上頭的數額嚇了一跳。
白銀壹萬兩整。
「千里當官只為財,往後還是多親近我們兄弟吧。」徐瑛便笑道:「包你三年賺夠三輩子的錢。」
「老三,別說的那么俗氣。」徐璠假意呵斥徐瑛一句,對鄭元韶笑道:「老鄭,你我兄弟一見如故,我便跟你直說了。蘇州出了那么大的事兒,林中丞這巡撫,他當不長了。」
「什么?!」鄭元韶渾身一顫,面色蒼白道:「那跟中丞有什么關系,朝廷不會那么草率的!」
「你一直在地方當官,覺得巡撫比大天也不稀奇。」徐璠哂笑一聲道:「但在整個大明朝,三品官真不算什么。換個巡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消科道幾本彈章便能成功。」
「這……」鄭元韶的喉頭不斷抖動,滿心的恐懼壓得他喘不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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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台上,已經演到白娘子喝了雄黃酒,法海上了。
只聽那和尚吟道:「人生何必覓閑愁?一片白雲去悠悠。苦海沉淪有時盡,江河滾滾永無休!」
戲台下,徐家兄弟也威逼利誘完畢。
「鄭觀察,說吧。是跟著姓林的一條道走到黑,還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鄭元韶低頭斗爭了半晌,良久方抬起頭,紅著眼圈顫聲道:「抱歉二位,中丞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負他。」
說著他掙脫兩位美女的糾纏,站起身道:「時候不早了,多謝款待,把船靠岸吧。」
「呵呵,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徐瑛冷笑不已。
「觀察,怎么也把杯中酒喝了啊。」徐璠卻不著惱,端起酒杯示意道:「好聚好散嘛。」
「好。」鄭元韶點點頭,彎腰接過女史奉上的酒杯,仰頭想要灌下去,卻忍不住噗嗤噴了半杯。
「這是什么酒?」
「不是說了嗎,雄黃酒啊。」徐璠笑道:「喝了雄黃酒,妖魔鬼怪都現行。」
「這種玩笑,一點不好笑!」鄭元韶的袍子被酒漬沾染,不悅的拂袖欲去。
徐璠卻自顧自對將要走出船艙的鄭元韶,幽幽笑道:「對不對啊,鄭元昭?」
鄭元韶如遭雷擊,汗如漿下,兩腳登時不敢再往外一步。
戲台上,戲子唱起了《千秋歲》:
「休頑冥,蛇妖暗化形,這都是夢里溫柔鏡里情。
韶華盡時,待韶華盡時,你在那白蛇腹內,方信那繁華成空,紅塵夢醒……」
許仙驚恐叫道:「老禪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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