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趙昊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甩掉心中的無力感,期冀的問李時珍道:「能有幾分把握?」
「現在還不好說。」李時珍又連續施了幾根金針,這才收手道:「老夫從今每日給他下針,吊住他的一口氣。能不能醒過來,全看他的造化了。」
「好。」說盡力救治的廢話,是侮辱李時珍,趙昊只能沉聲道:「不管多貴的葯,不管用多長時間,只要能有一絲希望,就絕對不要放棄。」
好吧,也沒啥區別。
「明白。」李時珍點點頭,忽然招招手,讓趙昊靠近點兒,低聲對他道:
「早先給林中丞治療時,發現他後腦有傷。李主任判斷說,是鈍器擊中所致,足以讓人昏迷的那種。萬院長推斷,受傷昏迷在吸入煙氣之前,這也是他能活下來的原因。」
見趙昊露出不解之色,李時珍低聲道:「醉酒時呼吸加重,會過量吸入煙氣,人早就死透了。他卻恰恰相反,吸入了比正常人少的多煙氣,顯然是受傷昏迷導致呼吸微弱。也算因禍得福了。」
說完他再看趙昊時卻嚇了一跳。
只見趙公子一張臉變得鐵青鐵青,雙手緊緊攥著床尾的欄桿,眼淚滾滾而下。
中丞,真的是被害的……
這讓趙昊艱於呼吸,平生頭一次升騰起要殺人的念頭!
之前,所有人惹到他,他都是點到即止,看看能不能爭取化敵為友。
因為他謹記著勝利的法門,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太天真太幼稚了。只體會到前半句,沒明白後半句。
這世上總有一些敵人,是永遠成不了朋友,只有你死、我活!
敵人不存在了,自然就少少的。
半晌,趙公子才穩定下情緒,轉身出了病房。
看著背影都冷了三分的趙昊。李時珍不禁搖頭嘆氣,心說金主為何不能單純做個科學家?去摻合那些可怕的事情,只會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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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公子出了病房,目光冰冷的掃過眾人。
那些巡撫衙門的官員,在他眼里都成了可疑分子。
忽然趙昊發現這里少了個人。
「鄭副使呢?」
「他也昏迷不醒了。」牛僉事忙欠身答道:「在隔壁躺著呢。」
「他也被燒傷了嗎?」趙昊沉聲問道。
「那倒沒有,鄭觀察好像是看到中丞的慘狀嚇壞了。」牛僉事解釋道:「加上自責。」
「自責?」趙昊走到隔壁病房窗外,看到里頭有兩張病床,一張躺著個燒傷的男子,另一張上躺著個完好無損的中年男子,正是那蘇松兵備道鄭元韶。
「鄭觀察昨晚與中丞飲酒,好像兩人都喝醉了。」牛僉事字斟句酌的答道:
「後來屋里失火,鄭觀察跑出來找人救火,但等大伙兒趕到簽押房時,里頭已經燒成火爐了。幸好馮千戶拼死相救,才把中丞從火場里搶出來。」
趙昊心說,原來那燒傷的男子是馮千戶。
他便冷聲問道:「鄭副使為何不自己把中丞救出來,還得出來叫人?」
「這……」牛僉事額頭冷汗直流,結結巴巴道:「許是一個人架不動吧。」
「他的長隨呢?」趙昊追問道。
「不見了。」牛僉事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