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丞的長隨呢?」趙昊又問道。
「死在火場中了。」牛僉事擦擦汗,低聲吩咐左右道:「到病房里看住鄭觀察,別讓他有個三長兩短。」
兩名年輕力壯的年輕官員會意的點點頭,知道僉事大人的意思是,不要讓鄭元韶尋短見或者逃跑。
待兩人進去病房,牛僉事回頭一看,卻不見了趙公子的身影。
他竟暗暗松了口氣。
說來真有些羞恥,他一個快知天命的從四品高官,方才居然被趙昊毫不收斂的氣場,壓得有些透不過氣。
這哪還是印象中,那個人畜無害的少年?
也許這才是這少年的真面目吧。畢竟這樣的人才值得中丞另眼相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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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後院是病號們休息散步的地方,有假山綠植,修竹流水。
當然,今天病號們都撈不著放風了。事實上他們連病房門都不敢踏出一步,出來就會被凶神惡煞的官差攆進去……
趙守正和張嵿坐在張長椅上,趙昊抱臂立在兩人對面,神色冷峻的聽後者低聲道:
「昨天上午,中丞忽然帶著兩千兵馬直撲上海縣,到了二話不說,就發王命旗牌查封了萬源號,說是要查一樁通倭案,命我和那馮千戶將所有賬目都送到行轅去。」
趙昊聞言心猛然揪成一團,強烈的自責讓他再度無法呼吸。
見兒子臉色蒼白,趙守正忙站起來關切問道:「兒啊,別太勉強自己。」
趙昊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然後對張嵿道:「世叔繼續說。」
「後來我就不知道了。直到半夜里聽說行轅著火,我趕緊跑去查看。」張嵿舔一下干裂的嘴唇,嘶聲道:
「我看到的方才牛大人基本都說了。只有一點,我敢打包票說,昨晚是故意縱火,絕不是失火。因為失火的話,過火的房屋是連成片的。而昨晚是各處先分散著燒起來的,起碼有四五處放火點。」
「嗯。」趙昊點點頭,憑著這兩名官員和李時珍的講述,他已經基本勾勒出昨晚的情形了。
「賢侄,我,我不會有事吧?」張嵿明知不合時宜,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沒什么羞恥的,巡撫要是在昆山出了事兒,趙二爺也一樣會嚇尿。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趙昊點點頭,張嵿見狀,終於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張嵿之所以如此迷信趙昊,是因為他這個上海知縣的官職,都是拜趙公子所賜。
當初趙昊走楊博和陸光祖的關系,給老爹謀了個吳縣知縣。誰知卻被蘇州地面的官員,聯手坑到了昆山縣。
趙昊索性讓父親請求林潤,正式調任昆山知縣。
陸光祖看到了應天巡撫的行文,才知道趙守正被人坑了。搞得他自責的很,但趙守正再挪窩就成跳蚤了,那會成為履歷污點的。
所以陸光祖寫信趙昊,暗示可以將金學曾調任上海知縣。
趙公子為了讓弟子得到更好的鍛煉,便婉拒了陸銓曹的好意。
好吧,其實他就是饞小寡婦……的崇明島。
但有便宜不占那還是人嗎?趙公子便推薦了跟老爹走得最近的兩個同年,張嵿和鄭岳。說這兩位都很贊,請銓曹選一個去上海吧。
結果就是張嵿去了上海,鄭岳去了華亭……
這可不是買一送一,華亭知縣好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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