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帥不過三秒(1 / 2)

小閣老 三戒大師 1538 字 9个月前

而且顧憲成兄弟和趙南星、李三才這四位,都是玉峰書院出來的。

他們再加上鄒元標,後世大名鼎鼎……呃,臭名昭著,好吧,毀譽參半的東林黨創始人便到齊了……

萬歷二年,趙昊曾授意趙錦將顧憲成、趙南星和李三才外放最偏遠的州縣。但他們確實很有才干,在憑實力說話的考成法之下,自然能脫穎而出,又重新回到了京師,並憑借qiáng大的運作能力,占據了吏部最重要的兩個司,考功司和文選司。

考功司執掌文官的處分及議敘,即官員的績效考核。

文選司就更不得了了,執掌文官的任用和升遷!

這兩個部門的長官考功郎和文選郎,雖然只是正五品的郎中,卻捏著天下文官的官帽子。兩人若是聯起手來,整個大明的文官集團,除了少數的高官之外,都能被他們安排的明明白白。

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橫批:不服不行。

所以哪怕是部堂高官,也得讓他們五分。雖然本身不受他們管轄,可誰都有屬下故吏,晚生後輩要提攜,得罪了他們就只能干瞪眼了。

雖然上頭還有尚書侍郎,但全天下兩萬多名文官,領導們哪能一一過問?能把要緊的位子安排明白了,就已經是極限了。所以大部分官位還得下面的郎中安排。

這三個野心勃勃的家伙便聯起手來,提拔了大量剛起步的同門同道,集腋成裘,來壯大自己的影響力。

且顧憲成還預見到了張居正死後,必然遭到清算。便借著皇帝起復張居正廢黜官員的機會,將他們大量安排到科道言官的崗位上。

這些官員當年就是因為建言遭到打擊,又被貶斥甚至充軍了十多年,自然憋了滿肚子的怨氣,做夢都想報復回來。現在顧憲成把他們擺在奉旨開噴的位置上,這些自詡正義之士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他們噴的目標,自然就是張黨的大員。在皇帝的默許縱容下,張黨大員一定會紛紛倒台。

待張黨大員下去後,上來的自然就是江南幫的梯隊了。這樣非但可以為師門立大功,說不定能成為嫡傳弟子;而且還能趁機把他們的人向上提拔一層。假以時日,剔膚見骨,他們一定會占據朝堂的。

所以顧憲成很得意,在他看來眼下的政cháo,很大程度上是由自己人事安排導致的。這種躲在暗處看著台上人沖殺,卻還不自知已淪為他的棋子的感覺,實在太bàng了。

那種智商上碾壓的優越感,讓他堅信自己是天下第二聰明的人。

至於天下第一聰明的,當然是他那位鬼神莫測、權勢滔天,隱約已成天之二日的師父了。其實顧憲成所做的這一切,也是在極力的模仿趙昊。

他一邊聽鄒元標講述言官們的毒謀深計,一邊與趙南星對弈還占盡上風,眼看就要擒殺對手的大龍了。

直到鄒元標講到了李植准備用《病榻遺言》和『高啟愚案』來bī迫趙首輔不敢趟這渾水,顧憲成臉上的淡定之sè一下凝滯了,落子的手也懸在空中。

屋里登時針落可聞,所有人屏息看著東臨一黨的首領。

好一會兒,顧憲成才嘶聲問道:「那要是我師祖執意趟這渾水呢?」

「這,應該不會吧……」鄒元標吃不太准道:「事情牽扯到宮里,還有謀逆的大罪,趙首輔應該不敢沾吧?」

「放你娘的pì!」本來就要輸的趙南星,一巴掌拍在棋盤上,打得黑白子四濺。「皇上能不能坐穩江山,全靠師祖給他撐著!我們師祖有什么好怕的?!」

「他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威脅師祖。」李三才也大搖其頭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不至於吧……」鄒元標覺得三人的反應有些誇張了。

「怎么不至於。」顧憲成把手中棋子丟回棋盒,想從煙盒中取出根煙,卻哆嗦著手指怎么也抽不出來。「爾瞻啊,你流放貴州這十年,太閉塞了。回京後也剛入伙,我們還沒來得及跟你講——如今道是山河無恙,實則世道早已大變了!」

他懶得跟鄒元標廢話道:「你這就去找李植,警告他,那勞什子《病榻遺言》,還有什么高啟愚案,統統給我收回去,一個字不許透露,不然就等著萬劫不復吧!」

「汝培那邊,怕是已經把書稿給張公公了。」鄒元標有些犯難道:「而且我跟他們那起子人也不是一路的,人家真不聽我的,我也沒招啊。」

「那就只能先死道友不死貧道了!」顧憲成當機立斷,問弟弟道:「大師兄今晚在哪兒?」

「應該是香山書院。」顧允成忙答道:「反正皇上也不開經筵,大師兄這個月一直在忙重開書院的事。」

「該死……」顧憲成捏碎了煙盒,穿鞋下地道:「那就去趙家胡同,求見吳老先生!」

「越過大師兄不合適吧?」李三才擔憂道。他們只是一般的正式弟子,還沒資格隨時登趙家的大門。有事要先稟告幾位陽字輩的師兄,請他們代為轉達。

如今只有王武陽一人在京城坐鎮,而且大師兄還是師父在一眾師弟中的代言人,越級匯報很可能會有嚴重的後遺症。

「顧不了那么多了!」顧憲成一邊穿鞋一邊急聲道:「大師兄最多給我們小鞋穿,要是讓師父以為我們在脅迫師祖,肯定會把我們都發配非洲的!」

「有道理,那邊一發動,我們就黃泥巴掉到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趙南星也趕緊穿鞋下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