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老紀,你知不知道失憶這種東西裝不出來(2 / 2)

紀晗幾乎全程陪著,早上給她擦臉洗漱,晚上給她洗腳按摩,即便有高級護工在,她也親力親為。

周蘭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這個晚上,她坐在輪椅上,戴著一副老花鏡,腿上是一本舊相冊。

她低著頭,慢慢的翻著,認真仔細的看著。

里面幾乎都是紀雲深和紀晗小時候的照片,可能身體越差,越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的人,就會越懷念過去。

而她尤其懷念的,是他們小的時候一左一右圍著她,叫著她奶奶奶奶的時光,大概那是她這一生為數不多甚至能夠數過來的開心日子。

她看著看著,那雙銳利的眸子里便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正看得入迷,就聽到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她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清了清嗓子,才說了句請進。

紀晗聽到里面傳來的請進聲音,才推開門走進去,「奶奶,吃葯的時間到了。」

「哎。」周蘭清應了一聲,便緩慢的合上了那本相冊,接過紀晗遞過來的葯物和水杯,「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就為了過來盯著我吃葯?」

「如果我不盯著您,您怕是早就把吃葯的事情忘在腦後了。」

確實,她最近的記憶力越來越不好,明明以前吃著發苦的葯,現在吃著卻發甜。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味覺最近出了問題,她甚至都要懷疑是不是有人把葯給調包了。

周蘭清和著水,將手中的兩粒葯丸吞下後,才緩緩的說道,「晗兒啊,你和顧西沉馬上要舉行婚禮了,奶奶也沒什么好送給你的,你去那個抽屜里,把里面的錦盒拿出來,那是我給你准備的禮物,奶奶現在的身體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怕到時候身體不好,都不能親自把這個禮物給你……」

「奶奶,您說什么呢?」

紀晗聽後,好看的眉頭緩緩的蹙緊,接著蹲下身子,仰著臉與她對視,「奶奶,我相信您一定會長命百歲,永遠陪著晗兒的,所以這些喪氣的話,您就不要再說了,好嗎?」

「好,我知道了,我的晗兒,快去那個抽屜里把那個錦盒給奶奶拿過來,奶奶要親自送給你。」

紀晗沒動,還是像之前那么看著她。

「乖,快去。」

就這樣對視了十幾秒,甚至是更長的時間後,紀晗才動了動,起身朝著周蘭清指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拉開抽屜,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個錦盒,一個是長方形的,一個是正方形的,她不知道是哪個,所以回頭問周蘭清,「奶奶,是長方形的那個錦盒,還是正方形的那個錦盒啊?」

「長方形的,正方形的是給漫漫准備的!」

大概是覺得紀雲深連死都不想放棄那個女孩,所以周蘭清也從心底的開始慢慢的接受了喬漫。

態度也從最開始的抗拒討厭,變成了現在包容喜歡,可謂是一百八十度轉彎。

當然,也跟她的身體每況愈下有關系。

「哦。」

紀晗的瞳眸微縮,在相對昏暗的光線里,顯得尤為的森冷。

她伸手,拿過長方形的錦盒,再回過頭時,又恢復了那個甜美可愛的樣子。

遞到周蘭清手里後,紀晗才輕聲的問道,「奶奶,這個長方形的錦盒里裝著什么東西啊?」

周蘭清拿過長方形錦盒打開,里面是一條珍珠項鏈,其市值大概在八位數左右,曾是大英博物館的藏品,後來輾轉流落到商販的手中,聽說當時周蘭清收購這條項鏈時,花了很大的價錢,甚至可以說是天價。

而且又因為這條珍珠項鏈,被叫做永恆的眼淚,所以她一直都覺得這條項鏈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凄美的愛情傳說,曾一度非常喜歡這條項鏈,現在由周蘭清親手送給她,她竟然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就像夢寐以求了很久的東西,突然得到後的那種喜悅,和難以言說的興奮。

「來,低頭。」

周蘭清伸手將錦盒里的珍珠項鏈拿出來,並舉高,「奶奶給你戴上。」

「哎。」紀晗應了一聲,便伸手將散落肩頭的長發撩走,只剩下那如天鵝般優雅的脖頸。

她低下頭的下一秒,就感覺脖子上有什么溫涼的觸感傳來,她抬手摸了摸,有些愛不釋手。

「真漂亮,我的孫女真是漂亮啊!」

周蘭清看著在橘黃色光線下,一臉嬌羞的小女孩,輕輕緩緩的說道,「晗兒啊,奶奶真開心有你這個孫女兒。」

「奶奶,我也開心。」

紀晗伸出手,環住周蘭清的脖頸,「奶奶,不要害怕,晗兒會永遠陪著您。」

「嗯。」

周蘭清的眼底有更多的霧氣滲透出來,她在失控之前,抬手推開身前的小女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奶奶也要准備休息了。」

「不用我幫忙嗎?我留下來跟您一起睡吧?」

「不用了,老人睡覺毛病多,會影響你們年輕人的睡眠質量,快回去吧,奶奶困了。」

紀晗最終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便轉身出了房門。

房門關合上,她挪到一邊的牆壁,背脊靠在上面,閉了閉眼睛,好一會才有力氣走回去。

如果她猜的沒錯,奶奶的另一個錦盒里,是當年溫莎公爵送給溫莎夫人的定情信物,也是她為數不多的藏品里,最珍貴的一個。

可以說是無價之寶,千金難求。

將那樣一個貴重的飾品,卻留了喬漫。

她想真的應了周蘭清的那句話,她在她的眼里,連條狗都不如。

……

喬漫晚上根本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很久,也沒有入睡,腦海里幾乎都是嫣兒發過來的那條彩信內容。

是他和紀晗的背影,那個方向是他們經常去的那家星河酒店的方向。

她告訴自己別多想了,這就是一個誤會。

可心底卻總是有另外一個聲音控訴著說道,「如果他還活著,為什么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你,或許對他來說,你和孩子並沒有多么重要,不過是一個工具,他圓滿幸福生活的工具。」

是這樣嗎?大概就是這樣吧。

……

溫布爾頓連下了三天的冬雨,第四天的時候天空終於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