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尖牙利齒吞風碎箭(2 / 2)

天官賜福 墨香銅臭 2667 字 2020-11-08

這女子曾經是他的信徒,他的子民,如何能教人不嘆息。

這時,他忽然覺得手上一暖。低頭一看,卻是花城,沒有看他,卻握住了他的手。

雖然他現在是小兒形態,體溫又涼,這只手又小又冷,握住了他時,卻是溫暖的。

戚容卻分毫沒有同情之心,嘖嘖道:「沒想到當年高不可攀的劍蘭大小姐現在變成這種又老又丑的樣子啦!我以前就覺得你長得不怎么樣,現在一看,我眼光真是銳利,果然不怎么樣!順便問問,你生的這是誰的野種啊?」

這話真是沒品至極,劍蘭的臉微微發白。戚容又道:「該不會是我太子表哥的吧?不會不會,我看我那表哥,八成是個不|舉的,所以才一天到晚都假裝清心寡欲無心女|色,裝模作樣,哪能生兒子呢?哦喲!我怎么給忘了,仙樂亡國以後你大小姐不是被賣到那種地方去了嗎,肯定是永安賤民的種嘛!」

謝憐忍不了了,正准備上去讓他閉嘴,劍蘭卻比他爆發的更快,一巴掌呼了過去:「你嘴里不干不凈說些什么?!」

戚容被她一耳光打得鼻血橫流,瞪圓了眼,道:「你一個惡還是個厲,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居然敢打我這個近絕?!」

劍蘭啐他一臉,掐著他脖子「啪啪」又打了兩耳光,道:「什么狗屁近絕!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什么玩意兒,你也配跟其他三個絕相提並論?!你什么拿得出手?臉皮嗎?打的就是你!」

她的話戳到了戚容的傷疤,戚容也惱了,噴唾沫:「臭娘兒們放開你的雞爪子!老子嫌臟!嘔嘔嘔!!!」

兩人扭打作一團,然而,只是劍蘭單方面毆打戚容,戚容被若邪困住動彈不得,嚎叫道:「謝憐!你這種時候怎么不勸架了?!你的聖父心呢?!」

謝憐正一手擒著扶搖,一邊低頭和花城說話,仿佛根本沒聽到他的慘叫。劍蘭一邊踢戚容,一邊兩眼發紅、惡狠狠地道:「老娘就是給賤民糟蹋,也不想被你這種蛆|蟲碰一根手指!你這個沒人要的東西,廢物!你也配喊別人賤民!你說誰是賤民?」

戚容怒極:「我沒人要?我廢物?你這個爛到骨子里的娼|妓有資格這樣罵我?不是賤民怎么看得上你這種貨色?!……等會兒!!!放下那塊石頭!!!」

正扭打著,天外傳來一陣「轟隆轟隆」的巨響。幾人不約而同望向抬頭,扶搖道:「你不是說沒有通風報信,只是聊了會兒天嗎?」

花城微微皺眉,哼道:「不請自來。」

一個霹靂炸響夜空,眾人都被這一道驚雷炸得閉了眼。再睜眼時,不遠處,一個身形頎長的黑衣神官背著長弓、邁著大步走來,道:「太子殿下!」

謝憐放下袖子,不著痕跡地把花城推到身後,道:「風信!你怎么來了?」

風信很快走上來,道:「剛才你突然不答話了,我問了人,通過法力波動找到你在這附近的。」說完皺了皺眉,道,「這怎么了?亂七八糟的。是遇到什么了嗎?」

謝憐正要答話,風信就看到了他手里擒的扶搖,以及身後站的花城。

這畫面簡直超乎他的想象,似乎不知該對哪一個表現出更多的驚訝,風信道:「你這……」

最終,他還是指向了花城,問謝憐:「……這孩子怎么回事?」

謝憐干笑道:「很可愛吧?」

風信瞪眼,看著表情一點都不配合謝憐評語的花城,懷疑道:「……可愛?不是,我怎么看著他特別像……」

謝憐從容道:「像我兒子是嗎?」

風信:「???你什么時候生的兒子?」

謝憐微笑道:「還沒呢。我是說,如果我生個兒子,肯定也這么可愛,對吧?」

花城牽著他的手,笑道:「對的。」

風信:「……」

扶搖:「……」

謝憐道:「哈哈哈哈……誒?蘭菖姑娘,別跑!」

風信豁然轉身,果真看見一女子背影從戚容身邊逃開,狂奔而去,當即不假思索,搭弓上弦,瞄准了她的腿。

誰知,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母親有危險,扶搖一直抓在手里的那團黃符紙包裹起來的胎靈球震動起來,突然爆開了黃符,尖聲狂嘯著撲向風信。劍蘭方才似乎慌了神才慌不擇路,聽到這聲音才記起兒子還在別人手里,轉身失聲道:「錯錯!」

這還是謝憐第一次知道那胎靈的名字,原來叫錯錯。風信的箭改了方向,飛向那雪白的胎靈。卻聽「喀噠」一聲,那胎靈在半空中翻了幾翻,跳到一旁樹上,居然一口咬住了那支羽箭,也讓眾人看清了它此刻的模樣。

與其說這是個胎兒,不如說是個畸形的小怪物。渾身皮膚慘白仿佛刷了一層粉,雙眼奇大,閃著詭異的亮光,頭頂的胎毛稀疏發黃,兩排尖銳無比的獠牙叼著風信的箭,見他望過來,「咯咯咯咯」地一陣高速咀嚼,把它咬成了碎末,再「呸」地吐出一顆寒光閃閃的箭頭,釘在風信靴子邊,吐出了蛇信子一般又長又細的深紅舌頭,仿佛是在挑釁。

風信二話不說,又搭了一支箭,瞄准了它。那胎靈仿佛一只蜥蜴一般在樹上爬上爬下,靈活詭譎至極,難怪扶搖一直抓不住它。劍蘭焦急地道:「別跟他打,快跑!!!」

能對這種教人看一眼都害怕惡心的怪物如此關心的,也就只有親生父母了。風信瞄准完畢,松手防弦,一箭飛出。那胎靈一條小短腿被一箭釘住,尖叫一聲,爬不了了。劍蘭狂奔回來,伸手去拔那羽箭,卻因為自身等級太低,觸到箭桿便被彈開,還炸起一串火花。她後退兩步,又堅持不懈上去拔,炸得火花飛濺。

風信收了弓走上前去,道:「好了,回去了。別給我們增加公務了……劍蘭?!」

剛又被彈開一次的劍蘭聽到他的聲音,一個哆嗦,沒動了,連忙轉過身去。風信卻把她轉了回來,又道:「劍蘭?」

「……」謝憐預感不妙,疑惑道,「怎么回事?」

劍蘭低頭含含糊糊地道:「你認錯人了。」

風信道:「你胡說什么?我怎么會認錯你?你是很不一樣了,但我怎么會認不出……」

說到這里,他就卡住了。因為,之前劍蘭作為蘭菖,濃妝艷抹、滿身風塵的時候,他的確沒認出來。

不能怪他。風信還是和當年一模一樣,分毫未變,但劍蘭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相貌、妝容、舉止、談吐、氣質……哪怕是她親生父母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認得出來這是他們的寶貝女兒。

風信愣愣地道:「……是你。真的是你。沒錯就是你!……我以為你嫁了人,過得好好的。怎么你……怎么你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聽到這里,劍蘭突然轉身,猛地推了他一把,罵道:「我|操|你媽!」

風信被她一把推得倒退了幾步,說不出話來。劍蘭一邊繼續狠狠推搡著他胸口,一邊對他破口大罵道:「都說了我不是那什么鬼,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你有病啊是不是!?還『是你,真的是你,沒錯就是你』來個三連發的!假裝不認識我不行嗎?假裝沒認出我不行嗎?!行行好大爺,給我留點面子好不好?好不好啊?!」

她這副模樣,簡直就是一個市井潑婦,大概和風信記憶中的差距太大了,他怔怔地看著劍蘭,說不出話來。謝憐也是一樣的。戚容最開心,在地上笑得打起了滾:「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媽!太子表哥!你瞧瞧這都是什么事兒!你被你最忠心的狗戴綠帽子啦!!!」

劍蘭狠狠踢了戚容幾腳,道:「狗!狗!我看你最像一條狗了!」

嚴格來說,劍蘭只是曾經被家族給予入選厚望,但並未正式入宮,更不曾為妃,所以戚容這句幸災樂禍並不成立。不過,謝憐的確是不知說什么好了。

萬萬沒想到,素日沒必要絕不跟女子多說一句話的風信,居然……

這時,那胎靈兩排利齒喀喀喀喀地把釘住他的羽箭再次咬碎,脫身撲向風信。風信一時大意,給他一口深深咬在右手臂上,鮮血迸出,狂涌不止。

右手可是風信慣用的手。對一個武神而言,常用手受傷可沒什么好感覺,風信抬起左手就要劈下,劍蘭卻道:「別打他!」

風信一掌生生剎住,隨即,一個可怕的想法萌生了。

不光是他,在場所有人腦子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風信任由那胎靈食人魚一般咬在他胳膊上,望向劍蘭,道:「……這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