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於(2 / 2)

玉人歌 後紫 2905 字 2020-11-09

先前還是忐忑,這會兒就是有些氣急。沒病……吃飽了撐的才裝病吧!

轉而便又想,沒准兒,大周的八柱國要少上幾家了。

玉寶音的人還沒有進去,話便先到。

還是怎么想的便怎么道:「你沒病,吃飽了撐的才要咒自己!」

誰知,定睛一看,擦,還是病了。

只見元亨的頭上綁了個白綢,她娘生蕭南之後,說是月子里不能見風,也在頭上綁過布。

元亨可生不出來孩子,也做不了月子,他的病八成還是頭里的淤血作亂了。

他半躺在軟榻之上,一臉的戾氣,面上還仿似寫著「朕要與世界為敵」。

不過,玉寶音還是長出了一口氣。這不是好歹還活著呢!

兩個人互瞪了一會兒,元亨率先開口道:「你不在府上好好藏著,往我這兒跑什么?來瞧我到底死了沒有?」

玉寶音告訴自己,別和有病的人生氣。他的身體有病,就直接影響了心理。

他若是很疼,他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好聽。

疼的沒事找事兒,她就大度點別往心里去。

再說了,實際上她確實是來看他死沒死的。

玉寶音一步一步地走近,盯著他頭上的白綢瞧了又瞧,然後才道:「頭疼?」

「嗯。」元亨不想張嘴,用鼻子悶哼了一聲。

玉寶音的注意力還是在白綢上,伸出了一根手指,本來想戳戳的。

元亨往後趔趄了一下。

玉寶音撓撓頭道:「你見過的,我家里那個會拿銀針扎人的江湖郎中,你要試試嗎?」

「你怎么不問我發生了什么?」元亨皺著眉頭道。

玉寶音嘆息:「問了我又不懂……」

元亨笑了:「別在我的面前裝傻充愣。」

別的人生病會惹人憐惜,只有元亨,就是生了病,也想揍他一頓哩。

玉寶音道:「讓不讓扎,你一句話。」

「我……還不想死!」沉默了許久,元亨道。

玉寶音一愣,隨即「不在意」地「哦」了一聲,「讓他進來瞧瞧吧,能扎就扎,不能扎……我帶來的人,總不至於會要你的命。」

「哦?你不想讓我死?」

玉寶音答非所問:「前日蕭爹就出了門,哥哥說是去一趟蕭府就回來的,可他到現在都沒有回去過。昨夜,有一伙人想要攻入府中,被我打退了。長安還沒有開始亂,便已有人想要我們的性命了。所以……我要是如你一般躲著害怕,我現下就不會在這里了。我叫商軌瞧過了你,我還得回家,只留了我娘和我弟弟在府中,我不放心啊!」快點吧,別磨嘰了。

元亨瞧了她半晌,道:「你要是再小個幾歲,朕就將你當做女兒養。」

玉寶音:「……」太想打人了怎么破?

她只顧著忍氣,沒有注意元亨剛剛說的是「朕」,而不再是「我」。

只聽元亨又道:「朕知道你肯定在想大冢宰和蕭太後去了哪里,朕告訴你,他們到後宮……殺人去了。所以,你不用再擔心,今日所有的事情便會了結。沒人再敢去高遠公主府搗亂,我阿舅忙完了就會回去,般若也不會有事……還有,朕在這里不是害怕,是時候未到,朕哪里也不能去。現在,你,去叫那郎中進來吧。」

玉寶音去看他的時候,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告訴她的是結果,其中的過程,卻是死活都不會說給她聽。

他不會說自己差點就中了蕭雨的算計,若不是因著他有一喘就頭疼的毛病,他和蕭雨肯定已做成了夫妻。

想想他這個皇帝還真是夠可悲的,他起先只當自己跑起來氣喘會頭疼,也不知是不是蕭雨下的葯太烈,反正他才一動情,頭就疼了起來。

他頭疼欲裂,若不是還記著蕭雨是姓蕭的,一拳砸下的時候有所偏移,那蕭雨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事幾月前就發生了,宮外的誰都不知道,只因他說了,誰敢泄露出去半個字,他就要了誰滿門的性命。

到最後還是蕭雨說漏了嘴。

蕭家和白家那么不對頭,她居然會和白娉玩到一起去,實在是出人意料的事情。

只能說這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各有各的稀奇。

不知蕭雨和白娉是怎么說的,反正白家人很快就知道了他有頭疼的毛病。

且,他發病的時間太過巧妙,白家人的推理就成了他根本無法人道。

一個男人若沒了傳宗接代的本領,會被人瞧不起。

更何況他是個皇帝。

白家和平王是怎么勾搭上的,他至始至終都沒有問過,他一點兒都不好奇。這種事情,無需看過程,反正結果就是…前日白娉來伴讀之時,往他的茶水里面放了些東西。

她是不知道,從小他父皇的那些美人給他下了多少次毒,也就是他命大,只要是進他口的東西,總是要身邊的人先嘗過。那時的他母後,每日叫他必做的功課就是嗅□□,加過「料」的茶會不會變顏色,有沒有其他的味道。嗅錯了,就讓他身邊的人喝掉,他敢錯嗎?

他到現在還記得他母後的話,「哭沒用,嗅不出來,我還是叫你身邊伺候的人喝掉。別怪我心狠,就是我不讓他們喝,旁的人下葯想要害你,也還是先毒死他們。」

反正□□不過就是□□、斷腸草、馬錢子那幾種,嗅的多了,他總能發現它們的微妙。

白娉端給他的茶水,他只嗅了一下,就笑著讓她喝掉。

她一個心慌,以為打翻了茶水無證可查,他便演了場戲,先除掉宮里的內線。

如今,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白娉和蕭雨都得死,至於蕭家二房的人,蕭霄領著蕭翰林去了蕭城辦事,至今未回。蕭般若去了蕭府通知二房警戒,卻被何氏和蕭翰飛給困住了。

若是他們不知白家和平王要造反的事情,他們為何要困住蕭般若呢?

可若說他們知道,他們又為何僅僅是困住蕭般若,而沒有要了其性命?

還有昨夜圍攻高遠公主府的人,是白家的人?還是其他的什么人?

這些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蕭彌堅還為此痛哭了一場,哭的是白發人即將送黑發人?還是蕭家居然出了這樣的事?

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明面上蕭家必須要擇干凈,可是暗地里蕭家二房也是要死人的。

若非他們姓蕭,滅了整個二房都是輕的。

莫說蕭彌堅動氣了,連他都氣的不輕,一動怒,又惹發了頭疼的毛病。

這毛病自打著了蕭雨的道,就發的頻繁了,疼起來真是會有就此了結的心。

可有些人總是能夠讓他歇了那樣的心思,想要繼續活下去。

商軌被玉寶音給喚了進來。

元亨沒有睜眼便道:「你是寶音帶來的人,朕相信你。」

商軌道了聲「是」,小心翼翼地上前。走的近了,大致瞧清楚了元亨的面相,眼皮子一跳,有些心驚。

他初到長安那年,見過元亨,可那時的元亨不過十六。

十六歲是個尷尬的年紀,說這個年紀已算成人,可這面相冷不丁地還會變上一變。他們門中便有一句話,叫少不相面。就是因為少時的面相還不定型,看也看不真切。

如今的元亨徹底張開了,莫說是玉寶音了,單看元亨的面相,他也說不好。瞧著壽短,可其眼尾偏偏還長了顆不甚明顯的春風得意痣。這顆痣是一直都有的,還是新近長出來的,不得而知。這就說不好啊,說不好!

許是商軌遲疑的功夫過長,那廂的玉寶音提議道:「號個脈吧!」

要不是身在皇宮,太沒有安全感了。商軌會道一句「你不是說我號脈不准嘛!」

可他這會兒什么都沒有說。

那廂的元亨還是沒有睜眼,倒是老老實實地伸出了手臂。

商軌也就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說實在的,他的醫術就是半瓶水,理論上他都懂,實踐上就只拿小廝練過手。

就連梁生,都不吃他開的葯。

至於針灸,從前倒是給瑞王扎過。

這個脈足號有一盞茶的功夫,元亨還沒有不耐煩,玉寶音急道:「好了嗎?」

商軌點了點頭。

玉寶音又道:「能扎嗎?」

商軌瞧了眼元亨,又點了點頭。

玉寶音明白他的意思,轉而就問元亨,「很疼的,你怕嗎?」

這回元亨倒是睜開了眼睛,還略帶了些笑:「朕又不是小孩!」

他瞧了瞧商軌擺出來的銀針,個個都有尺把長,禁不住地又閉上了眼睛,好半天才道:「來吧!」

這是眼不見為凈!那針,確實夠瘮人的。

於是,蕭彌堅和蕭太後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被扎成了刺蝟頭的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