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於(1 / 2)

玉人歌 後紫 1823 字 2020-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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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說起來還和蕭太後那顆沒死的少女心有關。

去年,也就是玉寶音他們離開長安的時間,蕭太後正是三十有九,介於虎狼之間。放在平常人家,也是該當祖母的年紀。

她雖說膝下無孫,可整日拿一個長不大的兒子當孫子哄,也不覺寂寞。

兒子陡一不在身邊,這就成了一個人守著偌大的宮殿,可想而知是多么的寂寞空虛冷。

誰的人生不需要尋點樂子排解,蕭太後排遣寂寞的法子同普通的婦人也沒什么兩樣,她喜歡聽曲兒,尤好那些潸然淚下的曲目。

皇宮里便養了一群會吹拉彈唱的樂人,隨時等待蕭太後的號令。

那日和往常也並沒什么兩樣,蕭太後招來了樂人,唱完了一曲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卻被棒打鴛鴦的《紅英兒》,蕭太後也如往常那樣掉了幾滴眼淚,揮揮手便讓那些人退下。

若不是那個彈琴的海先生,一個沒走穩將琴摔了出去的話,便也沒有後來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海先生海藍,今年四十有三,是怎么進宮的不詳,卻因著琴技出眾,早就退居二線,做了教曲兒的師傅。

不巧,負責彈琴的薛盛患了病,請了個小長假,因著一時找不到琴技出眾的人選,海先生只好臨時頂替薛盛。

也沒人知道蕭太後什么時候會招人唱曲,又恰逢海先生是個好酒的,午飯之時多喝了兩杯,誰知蕭太後午睡起來便要聽曲兒呢!

好容易撐到一曲結束,海先生抱著琴搖搖晃晃地隨著人往外走,也不知是他頭有點暈,還是誰絆了他一腳,他「咣當」摔在地上的時候,他的面前就多了一雙用金線綉著鳳鳥的綉鞋。

綉著鳳鳥的鞋子,普天之下也只有皇太後敢穿。

海先生的酒醒了一半,爬起來磕頭道:「皇太後恕罪,皇太後恕罪。」

蕭太後將跪在她面前的人打量,而後道:「不過是摔倒了而已,你有何罪呢?抬起頭來回話吧!」

那海先生將頭一抬起,據說當時的蕭太後便倒抽了一口氣。

蕭般若講到這里,玉寶音插言問了一句:「莫非那海藍是個美男子?」

蕭般若哼笑道:「用皇上的話說皇太後對那海藍著了迷,也不怕先皇一生氣從陵墓里飄出來,拿這些活的人撒氣。先皇就是捂著半張臉,那海藍也是拍馬不及。」

那就奇怪了,「那蕭太後到底看上了他什么呢?」玉寶音覺得稀奇,又覺得蕭太後一向是個非常理智的,守寡守了這么些年,那些想得到太後青睞的人,可沒少在這方面打主意。

蕭太後不愛青蔥的少年,愛上一個美大叔也行,可偏偏那大叔除了會彈琴,竟一無是處呢!

蕭般若道了聲「別急,聽我慢慢地說給你聽」。

這原因……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時的蕭太後還待字閨中,整日也是沒有什么消遣,不過是做做女紅。至於彈琴,那時的蕭家就是一介武夫之後,就好比是光腳的剛學會穿鞋,鞋雖然穿在了腳上,可走路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別扭。

蕭太後的母親,為了女兒的琴藝能夠出眾,下了大本,請來了據說是長安城中琴藝最好的董師傅。

那董師傅不過年方二十,長相雖然並不出眾,還少言寡語,但教琴的師傅要那么多話又有何用!

蕭太後的母親對那董師傅甚為滿意,還囑咐「她」一定要全心全意教好了自己的女兒。

那時正是寒冬臘月,董師傅每日風里來雪里去,說是午時一刻到,就絕不會等到午時兩刻來,也算是盡心盡力。

這期間,蕭太後的琴藝突飛猛進。

半年後,蕭太後的母親招來了董師傅本是要給「她」封一份謝禮,不曾想,這就發現了端倪。

大熱的天氣,那董師傅還穿了一件高領的袍子裹住了整個脖頸,蕭太後的母親還以為「她」是家窮舍不得做衣裳,便取了兩件本是要給蕭太後的衣裙,叫「她」換上哩。

董師傅起初死活也不願意,可蕭太後母親的盛情難卻,就只差讓人動手扒衣。

董師傅急得流下了眼淚,跪在地上咚咚磕頭,還以為是自己的把戲讓人給拆穿了,求著饒命。

蕭太後的母親有些傻眼,還是她身邊的嬤嬤眼睛毒辣,趴在她耳邊低語:「先前只當她是個嗓音沙啞的,可如今細細一聽……」

蕭太後的母親先是一愣,隨後大怒,讓那嬤嬤驗了董師傅究竟是男是女,便將他打了出去。

可這樣的一件事情,自然是不能大肆宣揚的,若不是發生了海藍的事情,蕭彌堅恐怕到現在也不知道,那一年她的發妻為何突然給女兒換了教琴的師傅。

沒錯,董先生不姓董,姓海,正是海藍。

別問他為什么男扮女裝,不過是因著教琴的女師傅罕見,束修更高,也更容易找到需要教琴師傅的人家。而他,已經厭煩了在那些煙花場所給人彈琴。

那一年的事情就那樣結束了,再後來那個董先生在長安城中銷聲匿跡。蕭太後的母親也只當自己被人蒙騙,從沒有問過女兒有沒有瞧出端倪。

蕭太後究竟知不知道董先生是個男扮女裝的,從她一眼就認出了海藍便知,她是個早就知情的。

且,不止是知情,她和海藍之間似乎還夾雜了她一顆懷春的少女心,究竟有什么誰也說不清。

蕭太後認出了海藍的當晚,就召了海藍去她寢宮里彈琴。

到底是彈了一晚上的琴,還是還做了其他的事情,蕭般若沒有說,只因那些事情不宜說給玉寶音聽。

玉寶音聽完了之後「嘖嘖」了兩聲,又問:「不就是太後有了一個面首,按理說她應當心情愉悅,怎么會身子不好了呢?」

蕭般若一聽這話,又紅了臉,什么叫有了面首就會心情愉悅,小丫頭哪里懂得這么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覺得他不宜再和玉寶音在這假山旁坐下去,簡短地對上述事情做了總結:「前些日子,蕭太後和海藍的事情被皇上撞破。蕭太後的意思是,既然皇上不想做皇帝了,那她也不想做太後了,她要出宮嫁給海藍,做個琴師婦。皇上一動怒,就將海藍丟到了大牢,蕭太後也是因此而生病。」

玉寶音「哦」了一聲,表示全懂了。

還心說,原來元亨任性是有原因的,這也算是個遺傳病。

她本還想和蕭般若聊聊的,可蕭般若道了一句:「早些睡吧,你不是說明日還要進宮去!」

說罷,就自顧自地站了起來,自顧自地往韶年居走去。

玉寶音感慨了一句:「我才走了幾個月,長安怎么就這么多事情!」

這世上,真的會有這么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