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今晚,她沒等到他回家(2 / 2)

世間上的事,為什么能夠殘忍到這個地步?

十七歲的季深行,懦弱,無助,絕望,破碎的靈魂。

……

顧綿愣愣的看著他,他結實的手臂擋住了英俊的眉眼,但還是能從他抿成一線的蒼白的唇以綳緊的五官看得出來,他心情很不好。

縈繞在他周身散不去的那份淡淡的哀傷,到底是什么,顧綿看不懂。

他若執意守著心底的秘密,不敞開心扉,她永遠都不會懂。

往往這個時候,她和季深行之間的隔閡就體現出來了,表面看似一切都好,骨子里,他拒絕任何人親近靠近。

這一晚,季深行沒有像往常一樣擁她入懷,顧綿也縮在床的一側,隔著漆黑,靜靜地聽著他的呼吸。

兩個人,各自沉默,一夜無眠。

……

第二天,年三十。

家家戶戶的爆竹聲,大紅燈籠高高掛起,熱鬧非凡。

相比之於其他家庭的隆重,季家要簡單的多。

最要緊的是,上午,季偉霆從北京趕回。

顧綿和季深行相繼頂著黑眼圈一前一後下樓,蘇采采早晨在廚房無意聽到奶奶說小嫂子什么排-卵-期。

活波的湊過去,擠眉弄眼地推顧綿胳膊:「小嫂兒,昨晚二哥是不是很賣力?」

昨晚……

顧綿笑得有些偽裝不住,偷偷看一眼留給她一個冷峻背影的男人,沒說話。

……

中午,團年飯進行時。

一大家子人圍著超大的圓桌,各個臉上沾染著喜氣。

只除了季深行。

除開顧綿和蘇采采,家里人都知道他眉眼寡淡的原因。

季奶奶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嘆氣,給孫子夾菜,企圖轉移注意力:「深行,吃這個,還有這個……」

季深行手伏在桌案,收拿筷子,面上沒有一點表情,冷冷的,還有點恍惚,不吭氣兒。

顧綿坐在他旁邊,看著他了無生氣。

季奶奶看了眼孫媳,又說:「深行,今天是綿綿在咱家過得第一個年,有些事,該忘的……」

還要說什么,季老爺子抓-住老伴兒的手,示意季奶奶不要再說下去。

……

飯後。

季深行第一個離開餐桌,顧綿收拾碗筷時從廚房玻璃窗看到,他在紛飛大雪中孑孑而立的孤獨背影,雙腿還是那么修長,身姿還是那么筆挺,肩上落了雪花,褲腿也被白雪掩蓋。

那份難過,從他清冷黯然的背影上顯出來。

他側對著她,抽煙時緊蹙眉頭的樣子,在她眼底,清晰。

明明只隔著幾米的距離,她卻覺得此刻的他那么遙遠,仿佛置身在另一個她不知道的世界。

他在想什么?

為什么看起來,那么悲傷?

……

因為昨晚幾乎沒怎么睡,顧綿犯困,下午都在樓上睡覺。

醒來時天黑了。

下樓來,佣人張羅晚餐,一家子人都圍著客廳而坐,季老爺子看了她一眼,自從沒了小曾孫後,第一次難得的溫和招呼她:「過來坐。」

顧綿有些受寵若驚,乖乖坐到沙發,掃了一眼,沒看到季深行。

他這個人向來不太合群,愛靜,總往人少的地方鑽,或許在樓上書房吧。

顧綿沒在意,直到各色菜點都擺上桌,一家人圍坐餐桌,顧綿還沒看到人。

就問了:「季深行呢?」

話一出口,一家人都看向她。

季偉霆面上不動聲色,淡淡的語氣:「接到醫院電話,臨時有急診,大過年的,病人反而多。」

「是啊是啊!去醫院了!」蘇雲立即附和。

顧綿覺得公公神色有點奇怪,公公平日里最嚴肅,話也最少,居然還跟她解釋了一通?

不過也有道理,大過年的,吃壞的樂壞的病人的確不少。

這邊,季奶奶推著老爺子輪椅到一邊:「下午就不該讓他出門,要不喝酒去了,要不就是去了那所高中,年年這樣!以前也就算了,但現在都娶妻成家了,讓綿綿心里怎么想?」

季老爺子頓了頓,才說:「你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妙妙的生日……」

「十五年了!還要過多少年,他才能忘了?」季奶奶唉聲嘆氣。

……

季深行在雪夜里一路驅車,抵達a大附中,大雪覆蓋下的校園,沒有人出沒,寂靜清冷的模樣。

沿著學校旁邊的小道慢慢的走,腳下的路,他和她牽手,每天上下學走過無數遍。

旁邊的小店盡數關門,季深行走了很久,才在巷子深處找到一家還開著門的賣小吃的店子。

店主認得他,每年的這一天,他都來點一些小吃,有時候,還會要酒,喝得醚酊大醉。

今天,季深行要了酒,店主自制的燒酒,度數不高,但後勁很足。

喝完出來天已全黑,滿地的白雪與街燈寂寞相應,形成一個蒼白的世界。

冷風刺骨,喉嚨里卻燒的疼,季深行腳步有些踉蹌了,手掐了掐眉心,往學校里走。

一路走到那棵很大的槐樹下。

耳邊似乎響起她的笑聲,她喚他名字時,唇總是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三月里的和風,細致暖人,她大多數時候很安靜,專注望他的時候,清澈的眸底有小小的像是星星一樣閃亮耀眼的東西,那是對一個人的喜歡。

她說,他看她時也是一樣的。

彼此眼眸里,倒映著對方小小的,怦然心動的影子。

他們總是坐在這棵樹下,有時候,她膽子大了,會臉紅地把腦袋靠在他肩上。那柔得像水的長發,隨風拂過他鼻息,留下少女的香氣。

十七歲的肩膀,清瘦,還不夠寬闊結實,不夠強大,守護不了一份純真的感情。

所以,他失去了她。

「深行。」

左側有聲音,柔柔的,像三月里的春風徐徐而來。

季深行雙手從臉上移開,淚光朦朧中,看見幾步開外的距離,紅色格子大衣的身影。

與記憶中總穿紅色格子大衣的她重疊,他恍惚了,認不清了,驚喜,有些不可置信地走過去,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妙妙?」

林妙可望著他神思恍惚的模樣,莞爾,果然,從衣櫃底下翻出姐姐的這件衣服,沒錯。

季深行張開雙臂猛地抱住了她,把她抱起,淚光在深凹的眼里打轉,語無倫次:「妙妙……妙妙你來看我了嗎,你終於肯出現了,妙妙,妙妙……」

幾乎是急切的,攫住了懷里人的下巴,黑眸水光瀲灧,氤氳的霧,看不清了。

林妙可配合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今天,他一定會來這里,也知道,今天是接近他的絕佳時機。

季深行迷茫著,薄唇近乎激烈地吻了下去……

妙妙,他的妙妙……

……

而在同一個城市的天空下,季家別墅,他的小妻子,傻傻等在大雪覆蓋的窗前。

而今晚,她似乎,等不到丈夫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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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季大爺出-軌的問題,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