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關於妙妙,有些事想問您(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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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很豐盛。

季家大少爺主廚,顧綿當副手。

兩個老人在客廳里陪孩子們看動畫片。

顧綿對季深行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會精致的廚藝,除了贊嘆就是不解。

但不過,長相英俊的男人進廚房,也是一幅畫,從哪個角度看都很迷人。

翻鍋炒菜這么普通的動作,在他做來就是一派利落優雅。

顧綿瞪直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怎么把平底鍋里的煎蛋往空中一揮,翻過來。

她是想偷偷學一手,因為每次,皺皺都嫌棄她做的煎蛋太難看,要么焦了,要么有些地方熟。

看得太全神貫注,嘴唇上落下男人干燥得起了桔皮兒的唇都茫然不知。

反應過來是他放大的臉,眼眸漆黑,星星點點地盛著廚房里的光暈,灑滿了笑意地看著她,掃盪了一圈後才松開,男人雙手依舊執著鍋鏟,白襯衫依舊干凈地挽在結實勁瘦的小臂上,睨她一眼,看穿她那點小心思,溫柔地笑:「不用學,以後,我會一直給你們娘倆做。」

顧綿聽得有些發怔。

這是明里暗里的承諾嗎?

以後?

她和他真的能有一個以後?

季深行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蹙眉,關了火,雙臂一環,環了她入懷,鼻息在她清幽的發間,聲音很沉很穩地輕嘆:「我是認真的。」

顧綿推開他,眼里有淚:「季深行,我不想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

「讓我給你和皺皺一個家。」

他說的確實很實在也很實際的一個問題。

家,她不需要,皺皺也需要。

顧綿心里亂的,拒絕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她覺得目前的狀況,季家二老時不時來看看皺皺,這樣子也行。

季深行把她眼里的心思洞穿了個透,他微微冷了臉:「顧綿,爺爺奶奶遲早要認回皺皺,我也不希望她一直叫我老伯伯,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

顧綿覺得好笑:「你有什么資格一再的要求?」

季深行走過來,手抬起她的下頜,不,是氣得捏著她,眼眸黑亮得能把她吞噬了:「我愛你,這樣夠不夠?」

我愛你,這樣夠不夠?

夠不夠……

顧綿望著他,望著他的瞳孔,望著他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影子。

從季深行這樣的男人嘴里聽見『我愛你』三個字。

說實話,顧綿這輩子沒有奢望過。

而此時此刻,他說了,她也聽見了。

他的表情,不自然,不屑,綳的僵硬又難看,只帶著火氣看了她一眼,移開,在這方充滿油煙味的一點都不浪漫的小廚房里繼續沉沉開腔:「你別問我什么時候愛上你這種蠢問題,更別問我什愛你什么這種蠢到無以復加的問題,還有,我只說這一次,聽明白了嗎!」

他最後幾個字用吼的,像教官教訓新兵。

而顧綿也當真傻得像個新兵,訥訥地:「明白了。」

總之,驚悚多過驚喜。

…………

一晚上就這樣魂不守舍了,也不敢抬頭看他,偶爾和他目光相撞都要快速移開。

包括皺皺和季子陵在內的幾個人,都覺得顧綿今晚怪怪的。

而某個當事人倒是坦然自若,一副寡淡的表情,該吃吃該喝喝,偶爾看著她局促,長眸會盈起淡淡的笑意。

晚飯後季家二老依依不舍地在司機的攙扶下,離開了。

皺皺照舊小半個身子掛在餐桌上,像個小蜜蜂一樣勤快地把自己掉落在桌面的米粒撿起來放到媽媽給她留著的小瓷碗里。

季子陵腆著大肚子橫在沙發上盯著電視機。

顧綿收拾了碗筷回廚房,腦海里盤旋的依然是季深行沒頭沒尾的那句『我愛你』,心神不定地刷碗。

季深行這樣的人這樣別扭的性格,讓人懷疑不來這三個字的真假。

他剛才恐怕是被她逼急了,氣得,脫口而出吧。

顧綿自認為無德無能,讓他看上,愛上。

…………

身後有腳步聲在廚房門口一停。

顧綿回頭就看見一雙長腿,黑西褲筆挺,白襯衫在光下有些透明,隱約可見結實精瘦的胸膛骨架。

她洗碗的動作不順暢了。

季深行倚著門沿,專注看她背影,沉默了一會兒,皺著眉頭開口說道:「剛才接到爸的電話,說大哥在北京那,准備接受手術了。」

顧綿對季深明四年來一直意識不醒卧病的事有所耳聞。

聽他有些沉的聲音繼續說:「這次手術准備了四年,風險很大,成功率,在國外只有幾例,但是大嫂很堅持。」

顧綿轉身,看著他。

季深行按了按眉心:「爸的意思,不知道這次手術後大哥還在不在,子陵,該帶他去見一見。」

「那你大嫂……」

「所以你帶著皺皺和我一起,我會對大嫂說,子陵和皺皺,是我和你生的龍鳳胎。」

子陵比皺皺看著大一些,不過也可以說成是皺皺在娘胎里營養不良。

…………

收拾好一切,顧綿抱著皺皺上五樓,回自己的家,洗漱完畢,伺候小東西睡覺。

四樓。

季子陵被保姆抱著睡覺去了。

主卧的露台上,季深行倚著欄桿抽煙。

手里拿著手機,手機屏幕上是那張照片。

夜里風涼,像無數只小手鑽進他的衣服里,把他的體溫掏空,灌進冷風。

男人低斂眉目,盯著照片上女人的背影看了很久。

掐滅煙頭,轉身,出了卧室下樓。

小區門口,攔了輛計程車。

上車,翻到手機通訊錄最後一頁的一個號碼,是個座機號碼,撥過去。

男人低沉的聲音飄散在沉寂的夜里:「林伯母,我是季深行,方便我現在過去一趟?有些事想問問您,關於……妙妙的。」

念出那兩個字費了多大的力氣?季深行只覺得全身虛脫了般,靠在車椅上,慢慢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