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他把手機放回褲袋,摁了掛斷鍵。(2 / 2)

他著急,蠻勁兒往上面開。

三點四十分,找到二號別墅。

安靜坐落在半山腰的別墅,有些年頭了,樣式是中式別墅的風格,遙看過去,院子里的門燈亮著,二樓的一個房間,也亮著燈。

她在里面。

車熄了火,季深行手緊攥車門開關,大雪徹骨寒冷的夜,手心竟然出了汗。

車內沒有開燈,黑暗中,他仰頭靠向椅背,深深閉上眼。

她還活著,就在這棟別墅里的某個房間,她在干嘛?睡著了嗎?

去見她,是從車到別墅,不超過一百米的距離。

這么近啊,近到他心都快跳停了。

可是,車門打開,他卻邁不下去腿腳。

仿佛邁下去,後面的路就斷了,他還能循著原路,回到家,回到顧綿回到皺皺那里嗎?

在做一件明知道不對的事情時,內心總是發虛。

可又有某種強烈的***牽引著他。

此刻,季深行的腦海里,有兩張臉。

二十七歲清瘦干凈的顧綿的臉。

十五歲還沒完全長開卻已經傾城一方的妙妙。

這兩張臉不斷盤旋,如同他一樣,在理智和情感里翻轉。

…………

林妙妙聽到引擎聲時,從二樓卧室的落地窗挑開了一縫窗簾往外看。

皚皚白雪的院外馬路上,停了一輛黑色的長款轎車,從車型看,應該是賓利。

她一顆心都飛起來了,心跳在嗓子眼。

目光緊緊盯著,盯著下一秒,車上的人下來,朝她走過來。

可是沒有,車就安安靜靜聽在那里,從三點四十分到四點半,她一直站在窗前,車沒有動靜。

腿站的酸了,心情跌宕起伏,最後,她柔柔笑了。

知道,他在煎熬,他是個理智自律的男人,正因為心里有她,對顧綿的責任感,讓他慎重再慎重,所以才會如此徘徊。

不過,她有信心地等著,他一定會從車上下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

季深行在車里從黑夜枯坐到天明。

衛川讓他不要抽煙,他忍不住,幾個小時,煙灰缸滿了,車內嗆得不能呼吸,不得不打開車窗,冷風灌入,卷走濃烈的煙味。

早晨七點,東方露出了淡淡的魚肚白。

雪小了。

別墅里佣人出來,開了雕花大鐵門,拿著掃帚要掃雪,看見大門外道上停著的這輛車,走過來敲車門。

季深行降下車窗,疲憊的眉眼,沖佣人點點頭,嘶啞聲音問道:「主人在家嗎?」

佣人是個年輕的小姑娘,微笑點頭:「先生,您認識林姐姐?」

然後,她聽到車門打開的聲音,男人從車那邊繞過來,非常高,頎長挺拔,長腿筆直,大衣有些皺了,卻擋不住那份英俊清貴。

他徑直往大門里走。

「先生,林姐姐在樓上!」佣人在後面好心提醒。

皮鞋帶著雪踏進客廳光潔的地板,季深行在客廳里停頓了一下,右手撫左胸膛,心跳太快,跳的得右眼皮也在彈了。

沒上一個樓階,呼吸就不可抑制地窒一分。

十幾階的樓梯,走完了,他站在二樓的走廊。

一轉身,對上從門里輕盈走出來的女人。

眉如墨畫,唇紅齒白,漂亮的美人尖,壁燈光線下絨絨的額前細發。

櫻-唇挽起,她正,沖他笑。

季深行伸手扶住欄桿,仿佛只有扶著,才能站穩。

深邃眼眸,靜默無聲地,看著她。

女人緩步走過來,柔軟的身子輕輕往男人堅硬寬闊的胸膛里靠,額頭抵著他胡渣冒出來的下頜,耳朵貼著他的心臟,淺笑嫣然:「跳得好快。」

纖細雙手,執起男人干冷的大手,貼向自己的胸口,笑:「我也是,感受到了嗎?我的身體,我的體溫,我的心跳。」

「深行,我還活著啊。」最後這一句,哭著說出來。

季深行雙目隱隱泛紅,特別高,比懷里的一米七的女人還高出一個頭,他仰頭,緩緩閉上雙眼,呼吸顫抖。

西褲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鈴聲震得他身形一僵,手從女人腰間落下,把口袋里手機拿出來,亮眼的屏幕上,顧綿干凈小巧的臉隨著鈴聲一閃一閃,那是他有一次趁她睡著了偷-偷-拍下放上去的。

季深行雙眉緊鎖。

懷里的女人在哭,鈴聲也在響,他不知道為什么,伸不出手推開懷里的人。

鈴聲響了一遍,停了幾秒,又響。

他把手機放回褲袋,並且在褲袋里,摁了掛斷鍵。

…………

顧綿盯著手機半晌,慢吞吞地從床上下來。

六點半醒來,翻個身,床側空著,一摸,冷的厲害。

他昨晚什么時候離開的?

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顧綿一邊穿衣服一邊下樓,四樓里,只有佣人在。

她回到樓上,她把皺皺叫醒,昨天晚上奶奶說了,今早晨去季家別墅吃早飯。

自己和皺皺都收拾好了,顧綿再給季深行打電話,打通了,還是沒人接。

她把手機放到包里,簡訊提示聲卻響起了。

季深行發過來的,非常簡短六個字:在工作,不方便。

顧綿呼一口氣,好吧,她帶著皺皺下樓,在小區外攔出租車,雪天,攔不到,又冷,顧綿摘下自己的圍巾又給皺皺裹了一層,孤兒寡母地站在風雪里,等車來。

知道他工作時不喜歡打攪,可昨晚上奶奶特別交代,一家人都要回季家的。

她是不敢給他打電話了,怕他發脾氣,就打給高尚。

高尚接到她電話非常意外,禮貌問好後,顧綿問了他們最近接的案子,高尚頗感意外地回答:「最近沒有接案子呀,季先生說要先把和你復婚的事辦好,嗯?季先生今天沒有來屍檢中心啊……」

高尚還說了什么,顧綿聽不見了。

掛了電話,她摘掉手套,急急忙忙翻到簡訊界面,盯著那條他發過來的簡訊,周圍掃過來寒風,身體和骨頭都在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