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大結局3【1w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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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顧綿站在距離門大概半米的位置。

眼睛一眨不眨,身影微顫,好像要倒,纖細看起來是那么薄弱不堪一擊,清清脆脆的素湯掛面的樣子,白美儀似乎看到了年輕時自己的模樣。

這樣的對視,是一種折磨,白美儀只看了一眼,臉色煞白地匆匆移開目光。

顧綿的眼神,讓她不敢再看她鈐。

自己什么眼神?什么表情?顧綿不知道,耳朵里零零碎碎的是剛才所聽見的一切。

眼神里的空洞,顧綿掩飾不了,撐不住的身體,緩緩轉身。

「顧綿——」

白美儀上前一步,急急地開口,伸手並想要拉住她。

顧綿沒讓她碰到自己,袖子都不讓她碰一下,她沒有母親,從前是,這一刻是,將來更是。

白美儀嘴唇蠕動,著急的想要說什么,最後低低說了句,「我不知道你怎么在外面,你知道的,不同的場合說的話也不同,剛才我……」

「我從沒發現自己這么有價值,可以成為你在白美鳳面前取勝的利器。」

「顧綿……」白美儀這一刻是驚慌的,「我用最惡毒的話傷白美鳳,可是媽媽心里……」

顧綿靠著牆壁,無力地冷冷哀求的語氣,「別再惡心我,行么?」

白美鳳一僵。

顧綿站直身體,眼眸里一片漆黑,有點紅,她輕笑了一下,「小時候,每次活不下去的時候,我很多次很多次渴望我爸不是殺人犯,很多次很多次地閉上眼睛幻想過爸爸媽媽一起下班接我放學的場景。你知道我現在想什么嗎?」

話語里顧綿的眼睛終究是慢慢紅了,寸寸不移地盯著白美儀,在哭在笑地說,「我特別希望,我也寧願,我親爸是顧北中。」

她說完就走了,走的鎮定,可轉過身去的每一步,臉上表情都在坍塌啊。

「不!顧綿,我不知道你在這里,我知道的話一定不說剛才那些話,我才知道你是我女兒不久,給媽媽一點時間適應,原諒媽媽心里那些恨,原諒媽媽說過的那些傷你的話……」

白美儀雙手顫抖的捂著臉龐,緩緩無力地蹲下了身子。

顧綿在說,以有她這個媽媽有葉景權這個爸爸為恥!比擁有一個殺人犯父親更讓她感到痛苦。

這就是最深的諷刺了吧。

白美儀在這一刻,突然不覺得自己贏了,手中抓不住的,好像正在失去著什么。

………………

顧綿先是走,然後是跑,中心醫院很大,每條走廊像迷宮的組成部分。

跑得快了,風刮在臉上,五月份的風溫和帶著熱度,可是顧綿覺得臉好痛,手指一摸才知道,是風干了臉上的淚,所以才干巴巴的難受極了。

狼狽的喘著氣,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停下來,靠著牆壁蹲下了身體,跑不動,肌肉酸痛,身體上好像別的地方也在痛。

走廊另一側的日光照進來,偶爾經過醫生或者病人,顧綿手掌貼上眼睛。

手心里濕漉漉的,心臟跳動的越快,越要窒息的痛苦感覺。

她不知道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她的身世可以戲劇的一變再變,父親從殺人犯變到富豪,母親從冷漠惡劣的白美鳳變到優雅事業型的白美儀。

沒人問過她,這是不是她想要的。

顧綿在眼淚中笑了,笑自己為什么不是孫悟空從石頭里蹦出來。

她的身世成為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戰爭中的調笑劑,親生母親在得知她的存在後不是感慨不是一丁點愧疚,而是迫不及待用她來傷害另一個恨之入骨的女人。

人生在世,她的出生大概就起著這么一個重要作用?

顧綿,從來沒覺得自己這么可憐過,她像一個球,被踢來踢去用來傷害對方。

其實沒什么,從未有過對母親父親的期待。

活在這個世上,她自己建築了一份穩固親情,即使什么都沒了,她還有孩子,有季深行。

在這條安靜的走廊角落,顧綿哭了很久,心里的痛楚發泄不出來,快要不能呼吸,就允許自己放縱任性一下,打給正處在麻煩中的他吧,真的好想聽聽他的聲音,給自己一點點依靠,一點點支撐。

…………………………

術前倒數三小時。

衛川安排季深行住進重症病房,不能進食,心跳速率和顱內壓,嚴格監控。

大衛醫生剛來過,大衛醫生也是興奮的,神經外科手術做過無數例,通過鼻腔取腦顱中碎片還是頭一回。

季深行擰眉看著臉上掛笑不斷的大衛醫生,頭回,心里慎得慌。

病房里有電子磁場的高科技醫療設備,手機電腦等不能帶進來,季深行對這點相當不滿。

顧綿打電話過來時,手機在衛川口袋里,衛川正在和麻醉師詳細交流,做這么一個手術,衛川比自己躺在手術台上還要緊張一萬倍。

交流得入神,顧綿一通電話震動完衛川也沒發現。

是往回走的時候,拿出來看才知道顧綿來過電話,衛川趕緊去病房把季深行推出來,並把手機給他。

季深行蒼白著臉,手指竟些微顫抖地捏著手機,擰眉的復雜神情,醞釀准備了好久,才給顧綿回撥過去。

衛川在旁邊咬牙一再地叮囑,「別說莫名其妙的話讓她覺得不對勁啊。」

………………

顧綿盯著打通了就是沒人接的手機,眼圈發痛。

衛川說他被禁止帶通訊工具在身?顧綿心里著急,不能接她的電話,證明有麻煩,還不是小麻煩吧。

看看時間,下午快四點了。

情緒平靜得差不多,身世的問題,她自動過濾,不去想,一想腦袋就疼,心里難受。

皺皺五點半放學。

顧綿把手機放回兜里,同時扶著牆壁起身,但是剛站直小腹突然劇痛,下一秒,眼前就黑了。

走廊另一邊護士聽見動靜跑過來,她人已經倒在地上,沒放回兜里的手機也摔在地上,在震動著。

……………………

望著自動掛斷的手機,季深行緊接著又打了一遍,還是通的,還是沒人接。

他眼神里隱隱的不安。

第三遍,第四遍,依舊如此的情況。

衛川在旁邊緊張地觀察他的臉,突然一把搶過手機,「行了!她故意不接的,咱媳婦這是甩臉子呢,因為剛才她主動打過來你不接,生小氣兒了唄。」

不是的。

季深行蹙眉,「她很少使性子,分得清事情輕重,我預感不好。」

「你閉嘴。」衛川把手機捏在手心,不給他,「別在她這兒找借口,深行,三小時後的手術,你逃不掉。」

「我沒有說不做,但現在聯系不上她!」

季深行情緒不穩,馬上要手術給她打電話她不接,什么原因?

他無比煩躁,恨這天涯海角的距離,她不在面前,不在身邊。

人的情緒,一脆弱就一發不可收拾。

衛川擺手,嘆一聲,「你控制一下,別讓心率又上去了,深行,別折磨我。這樣,我給小雙打電話,讓她馬上找到顧綿人,行么?」

「現在就打。」

衛川迎著他逼迫人的視線,拿出自己的手機。

……

「小雙馬上給她打電話,她在市區,現在馬上就轉道去顧綿公司了。」

季深行垂下眼眸,一臉冰冷,路過的不少洋妞都在看這個相貌英俊的東方男人。

「hey,季,跟你聊聊等會兒手術的步驟。」大衛醫生走過來。

衛川趕著季深行回病房。

病房里,大衛醫生說得很快。

「在手術中間會給你進行『術中麻醉喚醒』,你會恢復意識,並且能夠與我們交談,衛會在旁邊隨機不斷問以前你們之間發生過的一些事,大事小事都會問,或者你身邊認識的人,朋友親人,我們會用電生理刺激儀給你大腦皮質功能區定位,以防止取碎片的過程中傷到你的海馬體,確保你短期記憶能力和長期記憶能力受損度最小,對這個,心里有恐懼感嗎?」

季深行搖頭,淡漠的面無表情。

他以前雖然是心臟外科的,但觀摩過不少大型腦外科手術,術中麻醉喚醒,國內也有用過,用於顱內摘取腫瘤比較多,不過,摘取碎片也是一個道理了。

大衛醫生還說了些別的,季深行沒心思細聽,半闔著眼眸情緒很不好的模樣。

他在等藍雙的消息。

……………………

緩緩睜開眼睛,顧綿聞到很濃的消毒水氣味,起身一看,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

「醒來了?」

旁邊一個年級較大的女護士看了她一眼,轉身在門口叫,「王醫生,醒了。」

顧綿揉太陽穴,腦袋很重。

門外進來一個年輕的男醫生,微笑走過來,「你暈在走廊,這位護士姐姐把你送過來的,肚子還痛嗎?」

顧綿緊皺眉頭,記起來,暈過去之前小腹很劇烈地痛了一下,痛得她直不起腰來,然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醫生看著她,「第一次懷孕嗎?」

「啊?」顧綿在動的身體定住,抬頭,看到男醫生白大褂上的胸牌標著,婦產科。

她懵了!

「看著像第一次懷孕,當媽媽了還一副完全不知道的表情。」男醫生又笑了,拿出一張檢查單據,「這是hcg血檢,恭喜。」

顧綿沒接那張單子,仰頭的姿勢蒼白的唇兒微微張著,整個一見鬼的狀態,耳朵里嗡嗡嗡的。

「姑娘?」中年女護士皺眉叫她。

顧綿立刻起身,穿上外套就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回來,伸手拽過男醫生手里的檢查單,跑了。

「什么人啊……」男醫生不滿這態度。

護士挑了下眉角,「估計不想要咯,你看她那副被嚇到的表情。」

顧綿真的真的被嚇到了。

小跑著到電梯前停下,捏捏自己的臉和耳朵,確定不是夢境後,低頭去看手里快被汗水弄壞的檢查單。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心里反復問自己四個字,怎么可能?!

……………………

電梯門開了,一群人往出涌,身後又有一堆人要進去,顧綿在中間被擠得像只蚊子。

檢查單據上查不出懷孕幾周,她腦海里在想和季深行的那幾次,幾次?

三次吧。

分手那天晚上他大醉胡來,可是第二天她就吃過葯了,後來是在季家別墅那一晚,但她是安全期,他給她算的!再後來就是被他抓到酒店,四次……可是整整四次里他都有措施啊!

顧綿的腦袋整不明白這孩子是怎么來的。

統共三回算起來七八次吧,到底是哪一次出了岔子?

一回憶就免不了腦袋里鑽出某些畫面,顧綿越想臉頰越是滾燙。

該死的季深行,種子怎么給她的啊?都明明戴了那個……

一抬頭,電梯里一電梯的人望著她,顧綿面紅耳赤捏緊檢查單,「我……我不下去。」

眾人一齊鄙視,然後電梯門關了。

顧綿摸著熱乎乎的臉,視線看哪兒都覺得周圍人在看自己,糾結地在原地打轉,她認為或許是醫院方面弄錯了?

轉身想走回婦科再做一遍檢查,拿手機看時間,手機黑屏,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怎么,可能剛才摔在地上壞了嗎。

顧綿看看腕表,難以形容的心情和亂糟糟的思緒里,已經五點了。

皺皺馬上放學。

……………………

藍雙在接到衛川電話時,立刻放下紳紳,換衣服穿鞋急急出門,保姆在後面拿著她的包喊,她都沒應。

下樓到上車之前,給顧綿打過去電話,關機,無法接通,怎么回事兒?

藍雙知道衛川給自己打電話時季深行就在旁邊,也知道季深行馬上要手術,綿綿怎么在這個關口聯系不上呢。開了導航儀,直奔她上班的公司。

四點五十分,藍雙從駿成設計離開,從顧綿同事那里得知,她下午就沒上班!

藍雙問年紀很輕的女同事,「她離開時人看著還好嗎?我是說,正常嗎?」

「正常啊,她說有私事要辦。」周周這么回答。

走出大廈,藍雙看了看時間,美國那邊季深行應該馬上要進入准備手術階段。

藍雙上車,把車往西郡小區開,在車上咬牙直接把電話打到季深行手機上,很快接通,衛川接的。

「你讓季深行聽電話。」

手機移動的聲音……

低沉的男音,「她人在哪?」

藍雙握緊方向盤,「跟你說了沒事,我馬上到西郡小區,綿綿在幼兒園,和皺皺等我呢。」

季深行躺平,護士正給他做術前准備,「你別掛電話,到幼稚園把手機給她,我要和她說話。」

藍雙咬唇,「我走過去得五分多鍾,國際長途多貴!五分鍾後給你打過去。」

季深行當然不同意,但衛川趁著護士要求季深行手指放平馬上把手機拿走,「小雙不能騙你!配合護士工作行嗎?大衛醫生已經在手術室等了,你多大架子啊,說了這個點兒進手術室,不能再拖。」

「我還沒和她說上話。」季深行表情固執。

門外好幾個醫生推著移動推床過來,語氣很不好的催促這邊,季深行沉著臉,生人勿進,幾秒後,把手機生氣地甩給了衛川。

他自己下床走到移動推床上,醫生們把他推進電梯,去手術室。

衛川在後面緊跟,發短信給媳婦兒,「到底找到了沒?」

兩分鍾後,在西郡小區樓下幼兒園召見顧綿的藍雙回復,「她沒事,手機掉在地上黑屏了。」

衛川大松口氣,季深行已經在手術室里,他按照要求穿上無菌服,刷子刷手,一切消毒干凈後,戴上口罩,和這邊醫生一樣進入手術室。

打麻醉之前,季深行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衛川的手腕,衛川發現他每根手指皆是冰涼。

「大衛這家伙一直懷疑我和你是一對,咱能爺們點嗎?」衛川笑嘻嘻的,可是開玩笑的聲音抖得厲害,他終是低頭,望著兄弟,「深行,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

季深行同樣斂眸看著他,然後眼神漸漸渙散,睜開,閉上,睜開,閉上,沒再睜開。

麻醉醫生沖衛川和大衛醫生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衛川深呼吸口氣,這場時間估算為八個小時的手術,躺在這上面的不是別人,是他兄弟,這是一場生死戰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