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精品h文合集第138部分閱讀(1 / 2)

糞的大卡車、系著楊木桿子的農用拖拉機、鋪著爛棉絮的小牛車。泥濘

的、充溢著牲畜糞便的地面被數不清的牲畜以及來往人流肆意踐踏,在盛夏炎炎

的烈日烘烤之下,發散著剌鼻的惡臭。

「哞——」屢經輾轉、顛沛流離、飢渴難耐的老黃牛發出絕望的哀鳴。

「哞——!」,這聲凄慘的鳴叫聲立即引起牛兒們的共鳴,一頭頭可憐的公

牛以及母牛伸長脖子,長久地嘶鳴著,同時,拼命扭動著頭上的韁繩,企圖掙脫

束縛,重獲自由。

一頭走失的小牛犢,驚懼地東張西望、四處亂串,漫無目標地尋找著親愛的

牛媽媽,驚慌失措之下,它一頭扎進大||乳|牛的胯下,哧哧地吸吮起它的||乳|頭來,

疲憊不堪的大||乳|牛俯下頭去瞧了瞧,發現不是自己的小寶寶,惡狠狠地飛起後腿

將可憐的小牛犢遠遠地踢開。

而體弱多病的牛兒則因無法忍耐這殘酷的、無情的折磨而倒卧在地,奄奄一

息,凶狠的牛販子唯恐病牛立刻斷氣以免肉色不佳,二話不說,掏出寒光閃閃的

屠刀當著眾多牛兒的面割斷病牛的血管,腥紅的血水四處飛濺,飄落在同伴們的

身軀上。

一頭精力充沛的年青公牛雖歷經磨難,仍然保持著旺盛的體力,一挨嗅聞到

身旁異性伙伴的氣味,頓然x欲勃發,縱身躍起爬跨到母牛的巨臀上,雪白的、

長長的,令人恐懼的大棒棒直挺挺地沖出體外,尖刀般的細gui頭直奔母牛的生殖

道狂剌而去。

「滾開,這個馬蚤貨,」一身污穢的牛販子,拎起一塊厚厚的、掛滿鐵釘的木

方子,咬牙切齒地狂擊著大公牛的背部:「他媽的,三天三夜,沒吃沒喝,你還

他媽的有這想法吶!」

賣牛的、買牛的、出售牛具的、兜售香煙的、推銷飲料的各色小販,亂紛紛

地匯集在這片奇臭無比的、屎尿坑般的院落里,此起彼伏地吆喝著、爭吵著、討

價還價著。而那些可憐的牛兒們則若無其事地佇立著,或是默默地沉思;或是平

靜地反芻;或是彼此間嗅聞著氣味,交流著情感。那圓圓的、大大的、充滿善意

的眼睛輕蔑地側視著扯破喉嚨,拼命地喊叫、唯利是圖、投機鑽營的牛販子們。

牛兒們對牛販子之間勾心斗角的交易絲毫也不感興趣,一疊疊厚重的鈔票對

它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遠不如那一棵棵鮮嫩適口的青草具有強大的誘惑力。

無論是在甲牛販手中,還是被乙牛販牽著鼻子走,或者又莫名其妙地重新被

丁牛販裝上了卡車,它們都能夠極其坦然地處之,隨遇而安。無論是甲牛販或者

乙牛販、還是丁牛販,可憐的牛兒最終總是無法逃脫人類的魔掌、人類的支配、

人類的役使。其下場永遠都是極其悲慘的。

「哎,伙計,」我正捂著鼻子,怔怔地呆望著,一個嘴角叼著煙卷,手里握

著韁繩的壯年漢子沖著一頭肥碩的大公牛走過去,飛起一腳,無情地將大公牛踢

回到卡車邊:「伙計,這頭牛,賣多少錢啊?」

「這,」仁花和小石頭沉睡在車廂里,而鐵蛋正與其他牛販子大聲小氣地爭

執著價錢,聽到牛販子的詢問,我茫然無措道:「這,這,我不知道,你自己看

著給吧!」

「哈哈,我說伙計呀,哪有你這么賣牛的啊,自己的牛不知道賣多少錢!」

牛販子冷冷地一笑,然後粗野地湊上前去,黑乎乎的右手惡狠狠地捏擰著大公牛

的胯下:「嗯,牛是不錯,能出個五百二、三十斤肉吧!」

「大哥,」鐵蛋終於回到車下:「買牛么?」

我驚訝地問鐵蛋道:「他,真能看得這么准?」

瞅著我疑慮重重的神態,鐵蛋老道地說道:「力哥,這些家伙,看牛看得絕

對准,只要捏捏老牛的胯部,馬上就能測出這頭牛,能出多少肉,上下不差一斤

份量!」

「厲害,」我由衷地贊許道:「真是行行出狀元啊!」

「三千五,」鐵蛋冷冷地答道。

「什么,你挺敢要價啊!」漢子丟掉煙頭:「說,賣價多少,准點的,別要

那么大的幌!」

「三千三,少一個子也不能賣啦!」

「操,一口價啦,是不?」漢子轉過身來,不再理睬鐵蛋,他那一對機靈的

小眼睛,又瞄上了一頭年邁的老||乳|牛以及她的仍在哺||乳|期的牛寶寶:「喂,爺

們,這一主一掛要多少錢呢?」

「二千八,」一個黑瘦的干枯老頭信口開河道。

「你可得了吧,就這破玩意,只剩個骨頭架子你還敢要這些錢,我看你是不

誠心賣啊,還是拉回家去繼續養著吧!」

「哎,小爺們,你給個價我聽聽!」老頭喊道。

「一千五!」

「哼,虧你說得出口,這小犢子還值個七八百元呢,你玩呢!」

「嘿嘿,」我站在卡車旁,對鐵蛋說道:「現在的牛市可真好玩呀,大家伙

就這么明晃晃地講價錢,小時候,爺爺帶我去牛市玩,那時,我記得牛販們之間

講價可不是這個樣子啊,他們都把手伸進長長的衣袖里,用手指筆劃著價錢,旁

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最終成交的價錢。」

「嗨,那是早頭的事啦,」鐵蛋咧嘴笑道:「力哥,現在都這么賣牛,老牛

販子早死光啦,現在誰還會那個玩意啊!」

「啊,你看,那頭牛多漂亮,又高又大,身上的毛亮閃閃的!」我指著一頭

紅黃白相間的大||乳|牛對鐵蛋說道:「這頭牛真漂亮啊,」說著,我湊了過去:

「哎,這頭牛,賣多少錢呢?」

「五千五,」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漫不經心地答道,他猜測到我們不會出如

此昂貴的價錢去買他的牛,我肯定,整個市場也不會有誰誠心買他的牛:「啊,

我的天啊!」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這,這一頭大老牛,比一間草房還要

貴啊!」

「你尋思啥呢!」鐵蛋緩緩地說道:「力哥,你太不了解農村啦,在農村,

一頭好牛可頂半個家啊,誰家要是有幾頭好||乳|牛,那可了不得啊!」

「可是,這也太貴啦,誰能買得起啊!」我轉過身去,發現在牛市場的紅磚

牆邊系著六、七頭顏色各異,體態基本相同的中年公牛,我信步走了過去:「哥

們,你這牛怎么賣啊!」

「想買牛嗎!」牛主人是個三十出頭的年青人,看他的穿戴不象是個地道的

農民:「我的牛都在這那,二千七百五十塊,一頭!」

「每頭都是二千七百五十塊,嘿嘿,有意思,你這是國家牌價啊,難道它們

的體重是工廠里制造出來的,都完全一樣?」我微笑著說道。

「我就這么賣,誰願意買就是二千七百五十塊,一頭!」

「哈哈哈,這個人有意思!」鐵蛋說道:「哥們,你是哪個堡子的?」

「我,你問我嗎,我不是本地人,我的家在省城,我在這里養牛,……」

「哈哈,」我笑道:「難怪,難怪,你如此地賣牛!看來,你比我強不多少

啊!」

「……」

「小力,哥們,」我正與來自省城的,相當滑稽可笑的,卻又極不在行的養

牛人嘻嘻哈哈地東拉西扯著,身後傳來三褲子的嚷嚷聲。我轉過身去,只見三褲

子皺著眉頭,雙手拽著褲管,那雙錚亮的高檔皮鞋,小心奕奕在地泥屎坑里周旋

著:「我說哥們啊,你可真行啊,什么事情都想照楞照楞,怎么,又想玩玩大老

牛啊,我的天啊,這里簡直臭死了,這哪是人呆的地方啊!小力,快跟我走!」

「啥事啊?」我大大咧咧地問道,以為他還要找我商量合作開發生產隊大院

子的事情。

三褲子站在一汪臟水旁,再也不肯挪動一步:「哥們,快跟我走吧,三叔新

樓上梁,今天是正日子,酒宴馬上就要開始了,快跟我走吧,唉,聽說你一回來

就跟鐵蛋子去了內蒙,這幾天啊,三叔急得是又氣又罵,沒處發火,就沖我來,

唉,你說,我,是何苦吶!快,跟我走!」

聽到三褲子的嘮叨,我邁過臟水坑,跟在三褲子的身後,艱難地趟出泥沼,

一屁股坐進三褲子的汽車里,三褲子轉動著方向盤:「唉,找到你了,這,還不

算完,三叔有令,還得把大表哥,一起接去!」

「哦,」我嘟噥著:「今天是星期一,這個時候,大表哥正上班吶!」

「上班也不行,」三褲子嘀咕道:「三叔辦事,他豈有不去之理,」說著,

汽車一拐,直奔小鎮的政府所在地,可是,當汽車轉向直通鎮政府辦公樓的街路

上時,前面不遠處,莫名其妙地聚攏著黑壓壓的一群人。

「這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自言自語道:「出了什么事啊?怎么,連附近

的房頂上,樹上,也是人,咋的啦,鎮政府出什么事嘍!」

「呵呵,」望著亂紛紛的、七嘴八舌、指手劃腳的人群,三褲子仰面大笑起

來:「呵呵,小力,如果我沒猜,一定是,一定是兩溜溜棒,又到鎮政府門前,

開鑼嘍,啊,不,對不起!」三褲子突然止住了話語,略表歉意道:「對不起,

哥們,我不是故意的,兩溜溜棒哪是我叫的啊,小力,是這么回事,你大舅,呵

呵。」

「我大舅,他怎么了?」

「他,呵呵,小力,你大舅,可了不起啊,那可絕對是咱們鎮的棍棒啊!」

「他,」想起大舅破衣爛衫的穿戴,其貌不揚的尊容,窮困潦倒的窘境,這

樣一個人,怎么能成為稱霸一方的棍棒吶?

「我大舅,是棍棒,三褲子,你,能不能不開玩笑啊!」

「嗨,」三褲子將汽車停在人群外,掏出一根香煙,又遞給我一根:「哥

們,我跟你開這個玩笑干啥啊,在咱們鎮上,你大舅,可抖去了,誰也惹不起他

啊!就連你大表哥,那厲害不,腳一跺,整個鎮子都亂顫啊。可是,可是,呵

呵,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你大舅啊,專門就能收拾你大表哥,呵呵!」

「啥——,這?」聽到三褲子簡略的講述,望著他那詭秘的笑容,我又轉向

車窗外,瞅著黑壓壓的人群,我茫然地吱唔著:「這,這,這,」

……

(一百四十六)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從黑壓壓,密不透風的人牆里,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急促的、令人心煩意

亂的銅鑼聲,隨即,我便隱約聽到大舅那再熟悉不過的、粗重的、略帶些沙啞的

嗓音。

「廣大社員同志們,廣大社員同志們,大家都來看看吧,這就是xx黨的干

部,這就是所謂的人民公仆。有這些人在,我們的國家還能好?老百姓還能過上

好日子?人民公社,搞散了,咱們社員辛辛苦苦干了幾十年,好不容易積攢起來

的家底,都他媽的給折騰光了,拖拉機報廢了,牛,也殺光了,公社辦的廠子、

企業,全他媽的破產了,廠房,都他媽的讓公社干部用最低的價錢,買去了,他

媽的,這叫買么,這是變相的偷,名正言順的搶,公社的土地,也他媽的快賣光

了,以後,咱們可怎么活啊?」

人群燥動起來,嘰嘰咋咋地議論不停,壓沒了大舅的話音,大舅又狂敲起來

銅鑼來。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社員同志們,社員同志們,」大舅突然改換了話題:「肅靜,肅靜,大家

看看吧,咱們這些人民的公仆,都他媽的是什么德性吧,啊,讓我給大家伙,念

叨念叨,啊,昨天,咱們的鎮長清天大老爺,坐著高級轎車,他泡馬子,真的,

讓我他媽的給撞上了,這小子那個馬蚤腥啊,在外面胡搞還嫌不解饞,在家里,吃

著碗里的,還惦記著鍋里,總他媽的想著,想著,把小姨也弄到手,一有機會,

就他媽的戲弄小姨子,摸小姨子咂,小姨子不讓摸,他就火了,一口,把小姨子

的咂咂,給咬掉了!」

「嗚——哇,」

「啊——哈,」

哄——,人群登時起來,好事的人們,一邊尤如蒼蠅般地嗡嗡亂叫著,

一邊不顧一切地向前蜂涌著,一時間,鎮政府的大門前,簡直亂成了一鍋粥,比

近在咫尺的自由市場,還要熱鬧十數倍。圍觀看熱鬧,這是同胞兄弟姐妹們最大

的愛好之一,大家伙誰願意錯過這大飽眼福、大開眼界的機會吶。

「哈哈哈,」三褲子也控制不住地縱聲大起來,一邊笑著,一邊沖我嘀咕

道:「哥們,你大舅,可真是咱們鎮的一個活寶啊,嘿嘿,」

「唉,」我不解地問三褲子道:「我說,這些事情,我大舅他是從哪掏弄來

的吶?這些熱鬧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吶?」

「呵呵,」三褲子告訴我道:「哥們,你大舅以前在鎮政府打過更,白天,

閑著沒事,就處到溜噠,哪個辦公室都竄,所以,鎮政府里面的事,他都了如指

掌,什么事情也休想逃過他的法眼,什么誰跟誰搞破鞋了,誰大吃大喝了,誰公

款旅游了,誰用公款找馬子啦,……,呵呵,差不多每個干部的帳,都在他心里

裝著吶!」

「豁豁,」我狠吸了一口香煙:「唉,我的大舅哇,你,是不是又喝了,在

鎮政府門前這么耍,能有你的好果吃么?」

「呵呵,」三褲子的臉上揚溢著低級的滿足:「你大舅舅,誰也惹不起啊,

你大舅,那可絕透了,噯,哥們,你大舅的節目,那可老鼻子了,有一次,」三

褲子索性扔掉香煙,津津樂道地講述起大舅的故事來:「哥們,你忘了,當年,

你不是求你大表哥給你大舅找份工作么,說實在話,你大表哥還真挺辦事的,把

你大舅安排在一家鞋廠,干點零活,打打雜,並且,工資也不少。可是,你大舅

就知道喝大酒,喝完就呼呼大睡,就連這再簡單不過的工作,也干不好,結果,

沒多久,廠長實在看不過去,工人們的意見太大了,就只好把他給開除了。這下

子,你大舅成了大撂桿,整天閑著發慌,一家老小又沒有錢花,怎么辦,情急之

下,你大舅又去熊你大表哥!」

「怎么熊,還讓大表哥給他找工作?」

「不是,這次,他雖然有那想法,可是卻沒明說,而是拎著一只手電筒,怒

氣沖沖地走進鎮政府的辦公樓里,你大舅可是鎮政府的常客啊,沒錢就找政府要

點去,政府也很照顧他,辦公樓里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他,看見他又來了,知道

一定是沒錢買米下鍋了,就都跟他打招呼,可是,你大舅跟誰說也不說話,在辦

公樓里走過來,走過去,一邊走著,一邊舉著手電筒,往走廊里,往辦公室里,

照哇,照哇、照哇!……」

「哦,」我打斷三褲子的話:「大白天的,我大舅照個什么啊?」

「嘿嘿,」三褲子抿嘴一樂:「哥們,聽我說啊,不光你這么問,鎮政府里

的人都這么問:兩溜溜棒啊,這大天白日,你拎著手電筒,瞎照個什么啊,是不

是又喝上聽了?哥們,你猜,你大舅是怎么回答的?」

「嗯,」我搖搖頭:「不知道!」

「呵呵,」三褲子開懷笑道:「聽到大家伙都這么問他,你大舅也不理睬他

們,一邊繼續照著,一邊自言自語地嘀咕著:真黑啊,政府里面可真黑啊,真他

媽的,政府真黑啊!……」

「哇,」我禁不住地驚呼起來:「我大舅可真有一套啊!挺有幽默感哦!」

「呵呵,」三褲子雙肩一聳:「是啊,聽你大舅這么一嘀咕,鎮政府里面的

干部,都聽傻了眼,一個個怔怔合合的,不知道如何作答。你大表哥聽到後,撲

哧樂了,跟你一樣,也誇你大舅:有幽默感!結果,就把你大舅安排在鎮政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