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利誘(1 / 2)

女恩師 天如玉 2936 字 2020-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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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垢今天替白檀管了一天的學生,早就餓了,正急著開飯呢,一直找不到師尊的人,後來在後院客房門口撞見郗清,還特驚奇地說了句:「誒,郗公子在這兒住了一晚嗎?」

「……」郗清哭笑不得,難怪白檀好擄啊,家里多個人少個人她壓根不知道啊。

無垢實在餓急了,也沒跟他多說,跑去白檀房門口拍門叫人,叫了一會兒門總算開了,白檀走出門來,嘴上擦了葯,手腕上又是一塊淤青,最奇怪的是臉還是紅的。

無垢擔憂道:「師尊病了嗎?我請郗公子來給您瞧瞧吧?」

白檀干咳一聲:「吃飯!吃飯!」

郗清目送師生二人去了前廳,這才甩著衣袖進了房內,司馬瑨還躺著,雙眼卻睜著。

「殿下,您現在越來越能克制了,看來白檀是味好葯啊。」

司馬瑨稍稍側了側身,留了個背影給他:「你做的最像樣的一件事就是給本王送來了這味葯。」

郗清的笑里多了些許悵惘:但願是送對了吧。

他掀衣坐在床沿,伸手搭上司馬瑨脈搏:「殿下既然已將白檀看做自己人,那您這病症的實情可要告知於她?」

司馬瑨大約是思索了片刻,過了許久才道:「還不是時候。」

白檀埋頭吃了兩碗飯,喝了一盅湯,最後又滿書房找了卷晦澀難懂的竹簡,坐在燈下看。

無垢挺懂的,師尊這是又心煩了。

反正她每次一心煩就是多吃多喝然後找書看找棋下,實在想不開的時候還會搞個樂器來讓宅子里的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魔音穿耳。

無垢已經摸透了。

不過師尊每次心煩也就那么一時半會兒,所以她也沒放在心上,徑自收拾完畢回房去了。

白檀將那卷竹簡攤在手里看了半晌,最後掉下來砸了自己的腳才回神。

看毛啊,根本半個字也沒看進去啊!

她搓了搓臉,覺得有些燥熱,多虧無垢去敲門給了個台階,不然她要怎么回答呢?

可是不管信不信,他們都是師生啊,她身上還背著道密旨呢,敢出格么!

好在司馬瑨也沒追問。

白檀冷靜下來了,總算她不是個糾結的人,不過暫時肯定不會露面了,實在有幾分尷尬。

和之前發病一樣,就兩三天的事,司馬瑨又像沒事人一樣了。

郗清累了個半死,可算是解脫了,也沒跟白檀打招呼就跑了。據說下山之前還跑去抱朴觀兜售了一圈假葯,收獲頗豐,氣得陳凝一路追他到山腳,後來念及自己是個出家人才平復了火氣。

無垢這幾天看到祁峰和顧呈守在她家師尊房門口也沒在意,還以為那是凌都王要著重保護師尊呢,後來看到凌都王本人從房里走出來才知道這幾天一直是他本人在里面。

她腦子卡殼了一瞬,趕忙跑去書房一看,可憐的,內室的小榻上鋪著床褥呢,合著她家師尊就窩這兒啊。

無垢咬唇,師尊您圖啥,這不是您自己的家么,尊嚴呢?

白檀也不知道司馬瑨好了,她這幾日也是有意讓自己忙起來,除了授課就一直忙著修訂古籍。直到聽到外面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和祁峰的說話聲,這才回味過來他這是好了。

她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不就是被表白了么,有什么啊。遂擱下筆提提神,准備出去探望一下,剛走到門口當頭便罩下一片陰影。

司馬瑨站在門口,與她堵了個正著。

「恩師這是要出去?」

白檀當然不好說就是要去看他,退開讓他進門,隨口道:「也沒有,天快黑了,准備起身點燈。」

司馬瑨便去案邊替她將燈點上了,抬了一下手,示意她就座:「本王那日的話,恩師還沒給答案呢。」

白檀眼角一抽,坐去他對面:「為師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不如何,信與不信,恩師心中自有衡量,反正本王的心意已經表明。」

司馬瑨自問揣摩人心還算准,這話要是之前與白檀說,她根本不會當回事。但近日來發生的事想必她眼里也有了自己,此時表明才有效果,所以其實也根本沒強求什么答案,就想瞧瞧她的反應。

白檀雙頰微熱,干脆拿起筆來准備干自己的事:「殿下病好了就沒正事可干?」

司馬瑨眼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笑了笑:「多的是正事,但本王還是得來看你一眼,免得你胡思亂想。」說完這話他便起身出了門。

白檀盯著門口惱恨的不行,誰說她胡思亂想了?結果低頭一看,手心里全是墨,不禁又垮了臉。

陽春三月已至,東山正是草長鶯飛之時,別院忽然來了稀客。

吳郡郡守周懷良親自登門來訪,備了厚禮,在院中排了兩排,一見到白檀的人便整衣見禮。

白檀自廊上走至跟前,抬手作揖回禮。

她平時可愛財了,可現在面對滿院子的厚禮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周懷良是來接兒子周止離開的。

周止特地齊齊整整地束了發髻,褒衣博帶,姿容端雅,立在父親身後向師尊見了叩拜大禮。

今日拜謝過師恩,此後便可出山了。

周懷良笑道:「女郎隱居東山,存志高遠,在下欽佩。犬子雖還有兩年才及弱冠,但女郎教她多年,還請賜個字與他吧。」

白檀將心底的不舍壓了幾分:「令郎聰慧,只望此後為國盡力,不忘初心。詩經里說『靖共爾位,正直是與』,不如叫靖直吧。」

周止又拜了拜:「謝師尊賜字,數載教誨,殷殷在耳,永不敢忘。」說到後來聲音竟有些哽咽,但他生性溫謹,硬是忍了回去。

周懷良不再多言,攜子起身,又叫他去與西廂房里的同窗們道了別,便告辭下山了。

司馬瑨自廊下而來,見到這場面故意沒露面,否則周懷良必然要過來見大禮,他也嫌麻煩。

眼見白檀還站在院中望著院門,他還想著要不要過去寬慰她幾句,沒想到下一瞬就見她轉頭直朝無垢招手:「來來,快把這些禮品都搬我房里去。」

他覺得應該是不用了。

周止走後便輪到了劉通,之後又是好幾個學生,一下西廂房里少了五六人,宅院里似乎也一下安靜了。

白檀惆悵的很,學生們下了學後,她靠在西廂房的門口唉聲嘆氣,與無垢感慨道:「眼見學生們一個個走了,為師怎么有種已經老了的感覺呢?」

無垢尚未答話,司馬瑨從外面回來了。身上的胡服沾了些許灰塵,他用手中馬鞭撣了撣,看向白檀:「不知本王出師那天,恩師會不會也這般不舍。」

白檀很認真地問:「殿下覺得自己何時能出師啊?」你還是想想這輩子有沒有可能出師吧!

司馬瑨還真認真地想了想,忽然道:「出了師,你我可就不再是師徒了。」

話里有話。白檀渾身一個激靈,站直身子:「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司馬瑨將馬鞭拋給祁峰,直接吩咐開飯,根本沒理會她最後那句。

無垢在旁邊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二人對話的主要內容,最後因為自己聽不懂,所以鑒定為一番廢話。

用完飯,白檀在院子里散步,司馬瑨竟跟了出來。

她刻意放緩了步子想要讓他先走,哪知司馬瑨就直直走到她跟前來停住了,她下意識就後退了一步。

司馬瑨眉頭一蹙:「恩師這是做什么,防著本王?」

白檀是覺得尷尬,發病的時候又是摟又是抱的算是情有可原,現在好好的離太近便覺得不太好了。

司馬瑨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抬手托起她下巴,拇指在她尚未消腫的唇角邊揉了揉:「本王咬疼你了?」

這句話怎么聽怎么曖昧。白檀的臉陡然燒成了沸水,腦子里都快溢滿熱血了:「沒……」呸,這話不對啊,沒咬疼難道還能再咬啊!於是她又生生把話改成了:「沒什么事,殿下下次克制些,為師也不至於遭罪了。」

原來這是遭罪。司馬瑨眯了眯眼,那托著她下巴的手不僅沒撤回來還細細摩挲了起來。

白檀覺得她眼神不對,撥開他的手便腳步匆匆地回書房去了。

干正事要緊,她還是去接著修訂古籍好了。

周止尚未正式入仕,不過已在歷練,特地寫了信過來向白檀稟告近況。

西廂房里的學生們正在溫習功課,白檀在門外將信細細讀完,正准備轉身回去,忽見白棟垂頭喪氣地進了門。

這模樣與他以前的模樣大相徑庭,白檀喚了他一聲,朝他招招手,問道:「你怎么了?」

白棟忽然撲過來,抱著白檀的胳膊開始干嚎:「阿姊,我不要入軍營,我不要打仗,我肯定會小命不保的嗚嗚嗚……」

白檀安撫他:「哪個不長眼的會讓你去打仗啊?」我們大晉應該還沒淪落到要讓你上戰場的地步吧,你回去綉花吧。

白棟咬了咬唇:「還能有誰啊,父親唄。」

東山里的少年們都開始去征服自己的天地了,白棟的年紀到了,自然也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