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道別(1 / 2)

女恩師 天如玉 3256 字 2020-11-10

AK小說 www.06ak .com,最快更新女恩師最新章節!

王丞相與謝太尉正在朝堂上較著勁兒,兩邊站隊的官員也是戰戰兢兢。

斗著斗著,王丞相忽然發現歷陽王不見了,謝太尉忽然發現女兒不見了。

於是趕緊分頭找人。

謝太尉這邊倒是虛驚一場,女兒很快就乖巧地回了家門,還一臉的饜足,嘴邊的笑怎么都藏不住,跟遇著了天大的好事似的。

小廝貼在謝太尉耳邊說女郎悄悄去見了凌都王,隨後還去東山拜會了凌都王的恩師。

謝太尉聞言頓時通體舒暢,謝家如今已經跟王家撕破了臉,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女兒難得看上了那個煞神,有利於聯姻,不錯不錯。

他跑去問謝如蕎:「女兒啊,你見凌都王這事下次就不要做了,不過他的恩師白檀與你同是女子,可以常常走動,你可看出凌都王有無意向接受聯姻?」

謝如蕎聽了前半句興奮潮紅的臉色因為後半句迅速褪盡,支吾道:「還、還在考慮吧……」

「也好也好,讓他好好想想,畢竟不是個正常的,用的時間要長一些。」

謝如蕎咬唇跺腳,知道不是正常的您還讓我嫁啊!

王敷其實也挺高興,因為他查到歷陽王居然被司馬瑨給抓了。

實在再好不過,正頭疼陛下不肯處置他呢,這下好,又多了個罪名。

他心情不錯,連帶看王煥之都順眼多了:「待陛下一醒,為父就要入宮去辦了凌都王!」

王煥之笑著表示支持。

凌都王府許久沒有主人在,仆從們已經放松了許久了。哪曾想今日凌都王忽然就回來了,好日子一下到了頭,仆從們頓時回歸當初,緊張兮兮,垂首帖耳。

司馬燁被關在他府上的私獄里,方方正正的牢房,藏在地底,不見天光,雖不潮濕,但卻陰冷。

走道壁上懸著兩排燭火,晦暗不明,映照在鐵制的門欄上,那顏色褐中帶黑,也不知道究竟只是銹跡還是沾了血跡。

司馬燁堂堂一個親王,還真沒受過這種罪。他身上倒沒什么傷,只是衣服已經臟的徹底,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來了,靠著牆壁百無聊賴地扯著地上的枯草打發時間。

司馬瑨提劍攜鞭矮身進來時,他正在唉聲嘆氣,一副嫌東嫌西的模樣。

「本王許久沒來過這里了,還真有些懷念。」

那把陰冷的聲音鉤子一般拽著司馬燁的頭抬起來,便見到司馬瑨眼中的興奮之色。他身子不禁顫了顫,臉上和氣的笑卻還強撐著沒褪去,盤起腿端正地坐好:「本王可不是東海王,沒什么臟水可潑,何況丞相還盯著,你動不了本王。」

司馬瑨慢吞吞地走過來,忽的一腳踹在他背上,重重踩下去,直到他的額頭抵到地上的草絮里:「本王真想動你,你還能在這里說話?」

司馬燁疼得冷汗涔涔而下,恨恨道:「那你抓本王來做什么?」

司馬瑨松開腳,揪住他衣襟:「你蟄伏多年,出手本該謹慎小心,卻這般大張旗鼓,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想要兵權,是故意要吸引本王來與你爭斗吧。莫非是因為本王之前動了兩個藩王,道路順了,所以就有人叫你出來擋本王的道了?」

司馬燁臉上又堆出那和氣的笑來:「誰沒帝王之心呢,你是先帝的親兒子,本王還是先帝的親弟弟呢?既然有機會,斷沒有相讓的道理。」

司馬瑨冷笑:「不用兜彎子,本王只說一句,你我與其鷸蚌相爭,不如聯手。」

司馬燁眼珠微微轉動,抿唇細細思索。

夏天還沒完全過去,天氣愈來愈炎熱,成天電閃雷鳴地下暴雨。

東山泥濘難行,司馬瑨回到白家別院時衣擺都沾了一層的泥。

暮色四合,唯有時不時的閃電帶來些光亮,白檀點亮了燭火,坐在書房里謄抄經文。

司馬瑨走進門來,低頭見衣裳臟了,干脆便脫了,只著了素白的中衣,走去她身邊坐了。

白檀抄的入神,也沒發現,直到蘸墨時一抬頭才發現旁邊挨著個人,險些嚇得墨汁甩他臉上。

「殿下什么時候進來的?」

司馬瑨鬢發微濕,中衣領口敞著,露著一截白皙的胸口,伸臂揀了她謄抄的紙張在手里看,隨口道:「剛來。」

白檀覺得他衣衫不整,不便多看,低頭又寫了幾個字:「殿下還沒給謝家回復?」

司馬瑨湊過去看著她的側臉,那燭火映在上面仿佛鍍了一層暈黃的光,他用手指輕輕撩了撩:「恩師覺得本王應該盡早給回復?」

白檀嫌癢,笑著避開,又趕緊擺正臉色:「那是自然,你沒看謝家女郎都快把為師這里的門檻給踏破了?」

謝如蕎還真是幾乎一天跑一趟,簡直把司馬瑨當做惡鬼一般,昨日來時還哭喪著個臉對白檀說:「我家里的姊妹都說他吃人的,真吃人,跟那些胡人一樣,我嫁了他要是被吃了怎么辦……」說完又一臉仰慕地看著她:「還是你厲害,竟能教導凌都王這樣的人。」

想到此處,白檀不禁轉頭瞄了瞄司馬瑨的臉,這張臉生的這么好,被當成要吃人的模樣也是可憐吶。

司馬瑨被她盯著,哪里有心情看手里的紙張,直到她又垂頭去寫字,才總算看清那紙上抄的是道德經。

「恩師抄這個做什么?」

白檀道:「給陛下的。」

近來皇帝卧病,百官為了表示心誠之意,都紛紛謄抄了經文上去以示祈福,白仰堂覺得白檀字好,請她代為抄寫一份,白檀念在與司馬玹的交情便答應了。

剛說完這話,抬頭就見司馬瑨手下一揪,那張辛苦半天的紙成了一團球。

他起身出門:「謝家的事還沒定,本王再想想。」

「你……」白檀摔筆,抄半天了,容易嗎我!

也不知是不是那祈福起了作用,皇帝陛下居然還真蘇醒了。

他這一醒,簡直整個皇宮都要沸騰了。

白喚梅再也忍不住了,這么多天以來她又被家族施壓,守在他床頭又毫無辦法,心里憋得慌,如今見他醒來,再不能讓他重歸修道的路,干脆心一橫拿了剪刀跪去床前,未言先淚流:「陛下已經卧病,若是再堅持修道,那臣妾這就斷發遁入空門吧,整個宮中以後都是出家人,也好過半沾塵世、拖泥帶水!」

司馬玹呆了呆,沒想到她一個柔弱之人能做出這種舉動來,連忙起身扶她,長長嘆了口氣,將她按進懷里。

他一向溫和恬淡,甚少有這般溫存的時候,白喚梅一時也有些詫異,許久才回神,卻立即掙開,掀了衣擺跪在地上:「陛下恕罪,臣妾那日一時不慎,將當年的事說了出去。」

司馬玹堅持扶她起身:「何事?」

「就是……就是當年陛下因為臣妾身份才選臣妾入宮的事。臣妾與阿檀說完才記起陛下囑咐過往事不可再提,臣妾有罪。」

「你告訴白檀了?」司馬玹有些怔忪:「那……她可有說什么?」

白喚梅搖頭。

司馬玹松了她的手緩緩坐回去。

他的確說過往事不要再提,畢竟做了就是做了,提了也是徒增煩惱,不如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過。

當年的無奈就算告訴了她,如今又能怎樣呢?

玄陽子和陳凝當晚便被送回了抱朴觀。

陛下終於想通了,整個宮中歡欣鼓舞,恨不得攆人才好。

陳凝對著宮門不忿:是貧道要來的嘛?切!

天氣可算放晴了,可道路還沒干透。

白棟終於得空爬上山來,腳上全是泥巴,進了院落又一陣狂奔,那泥漿沫子都快飛到臉上來了。

「阿姊阿姊,聽說謝家要把女兒嫁給那煞神啊?」

白檀正在修剪花木,頭也不抬地道:「與你何干?」

白棟笑得花枝亂顫:「與我無關啊,可是我高興啊!阿姊你一定要勸那殺神接受這婚事,那謝家女郎可千萬要嫁給他,一定不要反悔才好!」

正說著呢,謝如蕎提著衣擺輕輕巧巧地邁進了院門,一聽到這話就變了臉色。

白棟絲毫不覺,依舊滔滔不絕地跟他阿姊八卦,勸她千萬要穩住凌都王的心思,總之撮合了這一對,就造福他整個白家了。

謝如蕎知道他是誰,白太傅家的公子,不學無術,成天游手好閑的世家公子。眼下也沒個儀態,白衣沾了泥,唯有那張臉還能看,可惜那雙眼彎彎帶笑形若桃花,看著也叫人不舒服,何況說話還這么不客氣,頓時就來氣了:「我嫁不嫁與你何干,容你在這里大放厥詞?」

白棟轉頭看了她一眼:「你與我說?」

「不與你說與誰說?」謝如蕎叫人將帶來的那一盒朱釵簪花、絹帕綾羅、甜點小食全都交給無垢,親昵地挽住白檀手臂:「女郎可千萬不要聽他的,一定要為我好生勸勸凌都王才是。」

白檀還真沒被一個姑娘這樣黏過,舉著剪刀訕笑:「好好好。」

白棟不太樂意,把白檀往自己身邊拽了拽:「阿姊你與她這么親昵做什么?」

謝如蕎又將白檀扯回自己身邊去:「我與你阿姊已是好友,如何不能親昵?」

白檀笑得尷尬,任由她攀著自己繼續修剪花枝。

白棟憤懣不已,起身就走。

阿姊有朋友了,連他都不理睬了,哼!

謝如蕎本還得意,結果見凌都王忽然回來了,連忙松了手便找借口告辭了。

白檀嘆氣:「殿下,你別拖著了,趕緊拒絕了吧,為師真的吃不消了。」小姑娘太熱情,她沒受過這待遇啊。

司馬瑨走過來道:「恩師既然這么不願本王接受,那肯定是要拒絕的。」

白檀差點一剪子剪手上:「為師可沒那么說。」

司馬瑨正要說話,祁峰一陣風似的跑到了跟前:「殿下,不好了,弋陽有秦軍入侵了。」

御書房里這會兒十分熱鬧。

大臣們都很激動,眼見司馬玹又批回了皇袍,簡直眼角都要飆淚了。

王敷可算是等到這一日了,當即出列拱手:「陛下,凌都王罪上加罪,他私扣了歷陽王,如今歷陽王生死未卜,只怕就要成為下一個東海王了啊!多虧陛下重新理政了,否則再無人可以約束他了啊!」

司馬玹將內侍端來的湯葯細細喝完,擱下碗道:「丞相何出此言?朕方才還見到了歷陽王。」

王敷一愣:「陛下見到歷陽王了?」你是不是病糊塗認錯人了啊!

司馬玹見他不信,吩咐內侍去請人,一面親自起身將他扶起來:「丞相先前一直追著朕要個說法,但朕近來聽白太傅說了,凌都王當時再造殺孽,是因為劉沛以先皇後死狀刺激他。殺母之仇,便是尋常人也會暴怒,何況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