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儀:……
「哦對了,還有一封信,那位先祖留給您的信,您且等我再去找一找。」男人起身走了。
而此時前殿,宴朝還在等待。
他的眉心漸漸攏起。
還沒有出來?
他們可說的話有這樣多嗎?
盡管宴朝知曉,哪怕是在過去結過婚,顧雪儀對那位前夫應該也是沒多少愛情可言的。
可好歹這個前夫比他前了不知道幾百年。
難保顧雪儀在心頭一排序,突然就覺得,還是更古早的好呢?
宴朝盯著經書看了會兒,徹底看不進去了。
干脆冷著臉站起了身。
這時候小沙彌出來了,恰好撞上宴朝。
小沙彌嚇了一跳,心說這個男人怎么突然變得可怕了?
「他們還沒有說完嗎?」宴朝盯著小沙彌問。
「嗯,好像還要說很久的,您是不是等累了?我給你搬個蒲團坐吧?比椅子坐著舒服點……」
還要說很久?
宴朝攥緊了指骨,攥得噼啪作響。
小沙彌看他身上的氣勢越發可怕,連忙跑去搬蒲團了,等蒲團搬過來,他也就溜了。
宴朝的手機這時候響了。
他接起來。
那頭傳出了聲音:「宴總,我們降落了。」
宴朝的聲音是從喉中一字一句擠出來的:「先等著。」
男人把信找了過來,遞給了顧雪儀。
顧雪儀拆開來。
「啊,這個是給您的,這個是給我們的。」男人說著,抽走了一張。
「嗯?」顧雪儀看了一眼。
男人連忙又遞了回去:「那您一起看吧。反正……反正都是您能看的。」
顧雪儀扣住了薄薄兩張紙,就聽見男人說:「這些紙,我們都抄錄過不知道多少回了。因為紙年代一久,就會變得薄脆,必須得不斷用新的紙重抄……您現在見到的已經不是原版了。」
顧雪儀低頭看去。
陌生的字體。
但口吻卻是熟悉的。
「長嫂如見信,已不知年歲幾何……」
大致便是請她心安。
若是盛家如今依舊有幾分本事,盛家依舊可做她手下一份力量。
若是如今盛家落敗,也請她不必再耗心神去扶持。
今有金銀,乃是當年盛家與顧家聯合存儲下來,分到諸人手中,世代流傳,待她取用。人心不可測,或許有已經擅自挪用的人。但盛家顧家麾下,總有一二忠義之士。如今列下名單,一一尋去,總能尋著一兩個,如此也不用發愁生存之事了。
而另一封寫給盛家後人的。
開口卻是先介紹她生平。
「顧雪儀,字平秋,乃大將軍府長房嫡三女,盛氏主母……」
隨後才是告知盛家後人,她是什么性情,有何種喜好,身邊應當有多少人伺候……
連她慣用的鞭子,應當是由什么制成,都一一寫了。
顧雪儀將那封還給了男人。
男人道:「我會即刻致電回盛家。」
顧雪儀淡淡應了聲。
男人小心問:「您原本的丈夫,便是盛長治嗎?」
「嗯。」
男人面露慚愧之色:「我不及他。」
的確是不及。
雖然顧雪儀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還是記得,盛長治幼年時便很聰明了,長大後也是一表人才。
顧雪儀說:「我走了。畫……」
男人忙道:「這個盛家得收著,如果您要的話……」他露出為難的神色。
「那就放你這兒吧。」顧雪儀轉身走了出去。
男人沖她行了叩首禮,道:「恭迎您遲了,是我之過。」
顧雪儀輕輕笑了下:「是網絡之過。」
然後才大步走遠了。
宴朝終於聽見了腳步聲,他立刻朝顧雪儀看去。
她面上的神色卻有些奇怪。
似喜似悲。
宴朝一顆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若是與原本的前夫沒有感情,顧雪儀面上也頂多只有一絲懷念。可當她又是歡喜又是難過,自然就是被勾起了感情……
宴朝動了動唇,喉頭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直升機是不是到了?我剛才好像聽見螺旋槳的聲音了,特別響。」顧雪儀問。
「……是。」
「那我們走吧。」顧雪儀說。
宴朝一滯。
隨後心底掀起了狂喜。
他不動聲色地走在了顧雪儀身旁,嘴角卻瘋狂上揚,眸光也閃爍不定。
好吧……就算顧雪儀待盛家大哥有一分情意又如何?
至少現在顧雪儀還是同他一起走了。
他不醋。
他不吃醋。
宴朝在心底反反復復催眠了幾句。
二人很快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上的人見到他們,也終於松了口氣。
這兩位要是出了什么事,那麻煩可就大了。
航線早就順利拿到了,直升機直接降落到了京市。
而這時候盛老也接到了電話。
「你說那個顧雪儀,就是盛家要找的人?」盛老驚住了:「還真有這么個人存在?」
電話這頭,男人一邊往山下走,一邊努力地找信號說:「是,已經核實過了。她能准確說出祖先盛長林的生平……」
難怪,難怪那位顧女士的手筆,總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盛老張張嘴,卻是一下想起了盛煦生日宴上,盛煦對待那位顧女士的特別。
那還了得?
盛煦對盛家老祖宗起心思了?
那不得天打五雷轟?
顧雪儀和宴朝下了直升機。
「去你家?」宴朝問。
顧雪儀點了頭。
她有點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覺。
保鏢開車,載著二人回到了顧雪儀的住宅。
回到家後,顧雪儀卻沒有立即休息,而是先給手機充電,緊跟著就打開了手機查看新聞。
一段視頻跳了出來。
露出了宴文柏的面容。
評論區里已經熱鬧非凡了。
【?草發言人好帥!我們華國還有這么帥的官方發言人?】
【有的,一直都有的!我記得前年還有個法官也超好看!而且外交部的普遍都很有氣質!】
【不是?這好像是……宴家崽崽啊?之前才看過他的采訪視頻啊,你們忘了嗎?】
【就說「大嫂教的」那個?舞草?他怎么去國外了?】
【x國現在局勢很緊張啊,他會不會出事?宴家竟然舍得讓他去x國?】
【其實頂著宴家名頭,說不定蠻安全的。他表現好像不錯?不怎么開口說話,但是開口都很有力,而且氣場真的強,站在那里像是一柄出鞘的劍】
【啊我死了】
……
顧雪儀簡單掃了一眼,確認宴文柏沒有出事,甚至接下來也許還會有不少網民幫著一塊兒盯他的安危後,顧雪儀就關掉了屏幕。
之後又接了幾個來慰問安全,以及交代投資新項目進程的電話。
顧雪儀一一接了,處理完了手里的事務。
她扭頭朝宴朝看去,宴朝也正在處理手里堆積的事務。
顧雪儀本來想直接走,但想了想,還是打了聲招呼說:「我先去睡一會兒。」
宴朝立刻停下了通話,暫時拿開手機,抬頭迎上顧雪儀的目光:「好。」
當指針指向半夜兩點的時候,宴朝和宴文姝通了個電話。
宴文姝他們也順利回到了京市,宋圓等人則被帶走了,接下來宋家會迎來新一輪更嚴厲的打擊。
宴朝打開新聞看了一眼。
已經有媒體報道宋圓綁架宴文姝,以及宋圓是宋家私生女的事了。
很好。
宴朝合上筆記本,起身去廚房。
這兩天吃得太過清淡,沒什么營養,他得給顧雪儀補一補,再做點她愛吃的,讓那個盛家老大有多遠滾多遠。
指針很快指向了凌晨兩點半。
躺在床上的年輕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愣愣地坐起來,確認了一下這是什么地方。
現代?
女人飛快地爬起來,找到了鏡子。
鏡子里映出了一張眉目如畫,相當具有古典風情的面容,眉眼間還透出一絲壓人的冷艷。
是她!
可又不是她!
更像是她見到的另一個顧雪儀的面容!
女人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哈哈哈!
她終於回來了!
瘋子……都他媽一群瘋子……
但很快,她就皺起了眉。
這里是什么地方?
那個女人怎么換了一個地方?她不在宴家了?
該死。
難道宴朝已經和她離婚了?
女人咬著牙,走過去打開了門。
然後就看著宴朝走了出來。
眼前的年輕男人沒有變化,他依舊身形挺拔,面容俊美,眉眼冷淡,叫人發怵。
但男人卻身上卻滑稽地圍著一條圍裙。
而且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女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