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些細微線條,憑借自己絕佳的感知敏銳度,試圖看清楚這些線條之間的結構,漸漸發現,原來樊籠道法並不是在割裂空間,而是影響天地元氣波動,在自巳的身周形成無數道小端流。
這些元氣端流便等若是牢房的木柵,看上去堅不可摧,而且上面說不定還藏著很多棘刺鐵釘,若強行去推,雙手可能會被刺的全部是血。
因為在思考這些事情,所以樊籠道法里的寧缺沉默甚至顯得有些木訥,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決定束手就擒,他只是想有多些機會去觀察一下,然而他不知道神殿裁決司的行事風格和他的戰斗風格真的很像……
在確定敵人完全沒有反擊的能力之前,裁決司執事們絕對不會罷首,那名黑衣執事微微仰頭,火光映照出一張蒼白而平靜的面容,隨著一聲低沉的斷喝,瘦白雙手間驟放光明,一道黯淡的虛影轟向被樊牢困住的寧缺胸腹處。
修行者的雪山氣海諸竅便在那處,一旦被擊實,極有可能竅毀人亡,而這名黑衣執事發出的黯淡虛影,明顯擁有極強大的威力。
看著這幕畫面,莫山山清若冬湖的眼眸里終於閃現出了一道怒意。
不過她沒有來得及出手工
因為寧缺先出手了。
一道極清亮驚艷的刀光閃過,照亮昏暗的帳蓬,在這道刀光之前,無論是瑟縮將熄的小火堆,還是黑衣執事掌間的金線樊籠,都變得無比黯淡。
朴刀刀鋒直斬身前樊籠,鋒利的刀口與那些淡金線條一觸,嗤嗤作響,仿佛要被融化一般,眼看著刀鋒會被那些淡金線錢蝕壞,細長朴刀刀面上那些沉默已久的繁密符紋猛然間亮了起采!
一股凜洌的符文力量,從刀面上噴涌而出,輕而易舉戰勝了那名黑衣執事樊籠道法里蘊藏著的昊天神輝之力,把那些看似神異強大的淡金線條切的粉碎!
數千聲極細微又極清脆的斷裂聲,幾乎同時密集響起,就像數千具蠻人鐵琴被同時斷弦,又像是數千只鐵蜈蚣風箏同時斷了線。
啪啪啪啪……
樊籠道法的千根金線,被刀風吹成亂絮,四處飄離,再無任何力量: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悄況,並不是因為神殿裁決司的樊籠道法徒有虛名,而是這名黑衣執事不足以施展真正的龔籠。也不是寧缺忽然間就從不惑躍進了洞玄上境,而是因為他的朴刀以及刀上的符文乃是由後山兩位師兄親手打造。
大子親傳弟子們的智慧與境界,又豈是裁決司某個重要不知名人物可以匹敵?
一刀破樊籠只是開始。
寧缺比裁決司更絕,他一旦開始動手,那么不見生死便很少會停止。
所以破了樊籠的刀光,斬金線成絮,沒有片刻阻礙,便采到那名黑衣執事的身前。
刀光照亮了黑衣執事蒼白的臉。
一根極細微的銀針不知何時扎進了他的眼珠,只剩下一點尾巴在閃著光。
黑衣執事采不及呼痛,乘不及震驚於對面這今年輕男子對天地元氣操控的細膩程度,他只采得及發現自己劃洲凝結的念力因為腦中的劇痛而煥散。
然後他被斟起向下的那道刀光砍成了兩片。
兩片身軀暫時沒有分離,只有一道清晰的血線。
簡單利落地死去:
第二名黑衣執事向後疾退,雙手在身前一揮,灑出道道神輝線條。
寧缺棄刀,縮身如猿跳起,避開那些危險的線條,跳到對方的上空:
一抹衣袂飄落。
寧缺雙手探出,指尖用力摳住那名黑衣執事臉骨,雙膝閃電般蹬向對方胸骨。
啪的一聲脆響,這名黑衣執事胸骨盡碎。
借著前撲之勢,兩個人翻倒在帳外的雪地上。
寧缺雙手一錯,扭斷了他的頸椎。
第三名黑衣執事的蒼白雙手,已經悄無聲息采到了寧缺的身後,手掌間光輝大盛,仿佛是凶猛燃燒的火焰:
寧缺沒有理會。
這名黑衣執事的手掌間如同火焰般的神輝,瞬間變成了真的火焰。
不止雙手。
黑衣之下,執事的整個,身軀都燃燒了起乘。
瞬間變成焦炭。
再過瞬間,變成飛灰。
黑衣執事服再無支撐,緩緩飄落在地:
寧缺回頭看著莫山山笑了笑,走回帳內揀起地面那把朴刀。
最先死的那名黑衣執事的身體這時候才緩緩分開,鮮血像洪水一般涌出,慢慢流出帳外,把原野上的白雪染的血紅一片。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上的雲又散了,星光清漫。
天地之間一片蒼白。
莫山山的臉色也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