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同一個世界,不同的想法(2 / 2)

將夜 貓膩 1662 字 2020-11-10

如此方能說明,湖畔冬林里的動靜,能夠瞞過他和書院大先生的雙眼,能夠讓周遭湖崖里的人們完全沒有任何察覺。

二十三年蟬,竟然強大若斯!

想到此點,葉蘇臉色微顯蒼白,緊接著他又覺得好生疑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哪里不對,默默感知著雪林里殘留的那些氣息,陷入了沉默。

就在葉蘇沉默的時候,大師兄與七念進行了一番談話,七念是個啞巴,那么談話自然便是單方面的,更像是某種溫和平靜卻不容質疑的宣告,這番談話的具體內容無人知曉,但想來總與寧缺有各種各樣的關系。

雪橋下方,羽林軍將士們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一夜未眠未休並不會讓他們太難過,然而被一個人堵了整墅一夜,聽著遠處湖面上傳來的聲音卻無法參與戰斗,這一點讓他們感到羞辱,於是容易疲憊。

許世走上雪橋在二師兄身前轉身,扶著積雪的欄桿,望著橋下冰實的河水,說道:「難道我真的老了?

二師兄緩緩站起身來,輕柔而極細致地撣掉身上每一片殘雪,保證自己的院服之上沒有任何皺紋,然後說道:「你本來就老了。」

許世沒有動怒,淡然道:「書院果然是一個能夠創造奇跡的地方,寧缺做到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但難道你以為這真是公平的?」

二師兄走到他身旁,望向橋下。

一夜驟風吹拂,冰面上的積雪被堆至兩岸,冰面隱約可以照出人影以及別的,他對著冰面上的影子調整頭頂高冠的位置,確認沒有一絲一毫的偏斜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不容質疑說道:「我做事最為公平。」

許世臉上的皺紋極深,被晨風吹著老態畢現,聲音微啞說道:「君陌行事有古君子之風,整個世間沒有任何人敢懷疑你,然則昨夜冬湖一戰,寧缺靠他那位小侍女對夏侯完成了致命一擊以二擊一,何謂公平?」

二師兄說道:「我小師弟是符師,在修行界的規矩里,挑戰決斗之時,當然可以擁有近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問題。」

許世想著昨夜雁鳴湖山崖間的大斃明,想著湖上雷鳴般的刀器相交之聲蹙眉說道:「寧缺哪里又是單純的符師桑桑姑娘乃是光明大神官唯一的傳人,又哪里是什么近侍?」

二師兄說道:「符師便是符師。小師弟哪怕符武雙修還兼通神術道法,他如果說自己是符師,那便是符師至於桑桑,就算她將來成了西陵的光明大神官,她想做小師弟的近侍,便可以是近侍。」

許世臉色微沉說道:「原來君陌也會強辭奪理。」

「我在世間最看得的便是道理禮數既然如此,自然要擅於用各種手段讓道理站在我這一邊莫說強辭便是強打也成。

二師兄漠然說道:「當初月輪國的道石僧便有近侍武僧,是你們軍部核發的挑戰文書,是你們軍部提供的地址消息,那時候你們沒說不公平,便永遠不要說,不然書院不介意向軍方請教一下到底什么才是公平。」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向雪橋那頭走去,頭頂高高的冠帽,被晨光映出極長的影子,仿佛要深深刻進橋面的深雪里。

許世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沉默不語。

那個盤膝坐在雪橋上的人走了,於是雪橋便通了,一日一夜間,他沒有在雪橋上看風景,只是把自己變成一幅風景畫,無人敢在上面落筆。

一名軍官走到許世身後,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許世聲音微啞說道:「夏侯將阜於國有功,自然要好好收斂,至於後事,自然有宮里安排,軍部做好准備便是」

此時的皇宮里,氣氛異常壓抑緊張,雪殿四周沒有任何太監宮女,所以只有極少數人能夠聽到皇後娘娘的哭泣聲,這極少數人也是除了書院之外,知道皇後與夏侯之間兄妹關系的人。

距離皇宮不遠的公主府內,則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情形,在那位腋下夾著黃油紙傘的道人報信離開後,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歡慶氣氛夾雜著些許震驚惘然的情思,開始在雨庇露台間彌漫開來。

李漁撫著微微起伏的胸口,看著身前那盞清茶,用了極大的意志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寧缺居然真的戰勝了夏侯!這件事情所帶來的極大好處,便是冷靜如她也感覺到有些眩暈,而寧缺還活著也讓她驟然放松下來。

李琿圓坐在她的身旁,神情有些惘然,他當然知道夏侯被殺死對自己是件好事,但卻無法理解姐姐和謀士們為何會如此狂喜,皇後在軍方少了支援,難道就能確定一切?整整一夜未睡的他,這時候只想去睡覺。

李漁揮手讓謀士們退下,卻沒有讓他離開。

房間里一片安靜。

她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弟弟,清亮的眼眸漸顯濕潤,聲音微顫說道:「今天之後,將來我大唐的皇你……是弟弟你的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