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為君分憂,與君共勉(2 / 2)

將夜 貓膩 2018 字 2020-11-10

李漁流淚說道:「想想桑桑,她是被你從小抱大的,就算她犯再大的錯,難道你忍心讓她受到傷害?我這個做姐姐的,還不是一樣。」

「所以你一直很疼桑桑。」寧缺若有所思說道。

漫長的黑夜過去,清晨來臨,長安城的混亂已經漸漸平靜,晨霧里隱約傳來香燭的味道,還能看到很多大臣的身影。

今天不是大朝會的日期,卻要召開大朝會,所有人都知道因為什么,那是因為皇後娘娘和六皇子已經回來,正在長安城外。

有些大臣,更是知道書院十三先生寧缺現在便在宮中,而且在宮中與公主殿下長談了一夜,至於談的什么內容,不問可知。

此時大唐面臨著極為嚴峻的局勢。相形之下,遺詔的真偽和皇位的歸屬,真的變成了不重要的事情。

正如李漁判斷的那樣,從宰相尚書到長安城里的普通百姓,所有人只希望雙方能夠盡快達成協議,不要讓大唐陷入內亂。

官員們在確認寧缺和公主殿下長談一夜後,焦慮擔憂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些,沒有宮廷流血夜,那么說明至少這件事情可以談。

即便是那些在何明池掀起的混亂中僥幸活下來的皇後派宮員,腰身比往常挺的更直,臉色更加嚴峻庄肅,卻也理智地保持著沉默。

他們相信,就算書院不能讓六皇子登基歸位,至少也能為皇後娘娘和六皇子爭取到足夠的補償,而且對當日的事情有所交待。

大朝會正式開始。

李琿圓在確認皇姐說服寧缺之後,從被侍衛重重保護的偏殿里走了出來,坐到了冰冷的御椅之上,臉色卻不免有些蒼白。

御椅之後是一方珠簾,李漁安靜地坐在簾後。

殿內的朝臣們,目光卻落在珠簾與御椅之間。

穿著黑色書院院報的寧缺,就站在那里的金磚地面上,沉默不語。

有太監清音開朝。

皇帝陛下開始宣讀罪己詔。

然後出乎所有人意料。

皇帝走下御椅,對著殿中諸位朝臣跪下,叩首行禮。

諸位大臣震驚無語,連忙跪下回拜。

皇帝又對殿外叩首,向大唐軍民謝罪。

最後,他對御椅旁的寧缺下跪,沉痛認錯,請求書院的原諒。

千年以來,有哪位大唐皇帝,曾在朝會之上跪拜認錯?

不要說那些忠於李漁姐弟的朝臣被感動地涕淚縱橫,即便是那些皇後一派的宮員,也感受到了陛下的誠意,臉色稍微變得好了些。

珠簾微響,李漁從簾後走了出來。她對著朝中諸臣行了一禮,說道:「我只有這么一個弟弟,他所犯下的過錯,當由我這個做皇姐的承擔,待戰事結事,我自會給大唐軍民一個交待。陛下會封六皇子為皇太弟,稍後十三先生出城稟知太後娘娘。」

在當前局勢下,為了避免大唐分裂,避免朝中諸臣、將士和百姓在兩派之間做出選擇,毫無疑問這是最妥當的安排。

大殿上響起大臣們的頌揚聲,說的無外乎便是這些內容。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於是整座大殿變得安靜無比。

因為說話的人是寧缺。

「你說你只有一個弟弟。」他看著李漁說道:茄其實你錯了。」

李漁有些惘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忽然說這個。

「你有兩個弟弟。」

寧缺說道,然後抽出身後的朴刀,一刀斬向李琿圓。

極清脆的一聲,李琿圓身首分離。

鮮血從斷口處狂噴而上,將至殿穹便無力落下。

大殿的金磚地面,滿是鮮血。

寧缺望向李漁,說道:「現在,你只有一個弟弟了。」

大殿一片死寂。

沒有人相信自已看到的這幕畫面。

過了很長時間,才有大臣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呼。數名年老的大臣,直接昏厥過去。

大唐開國千年。

李琿圓是在位時間最短的一位皇帝。

他也是唯——位在皇宮里被人殺死的皇帝。

當然,只有寧缺知道,太祖皇帝,也是被夫子在宮里殺死的。

皇帝陛下,在大到會上被砍掉了腦袋。

這幕血腥的畫面,這令人震駭難言的事實,讓所有人都呆住了。

李漁的臉毫無血色,雪白一片。她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弟弟,癱軟倒下。

寧缺不知從哪里取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擦拭著朴刀上的血。

然後他看著依然處於極度震驚狀態下的群臣,說道:「剛才聽諸位大人說了很多道理,比如選擇,比如團結,很是憂慮,那么我便替諸位大人解憂。」

「皇帝陛下現在已經死了,那么先帝只剩下一個兒子,皇位只能由他來繼承,除非親王殿下對這張椅子也感興趣。」

寧缺望向站在勛貴隊列之首的親王李沛言。

李沛言的臉色蒼白至極,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么。

「害怕分裂,害怕內亂,害怕做出選擇會讓當前的局面變得更加嚴峻,那么現在諸位不用再做選擇,整個大唐也不用選擇了。」

寧缺把擦干凈的朴刀收回鞘內,看著殿內諸位大臣,最後說道:「不用選擇,這就是我以為大唐現在最需要的團結,與諸位大人共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