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那個夢的時候,他正抱著桑桑。
如果有桑桑的幫助,或者,他能夠把自己的念力,傳到天涯以及海角。
然而,他如何開口?
桑桑轉身,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個柳條編成的小凳子。她看著他問道:「你說孩子會不會喜歡這種?」
寧缺說道:「我很喜歡,他們自然必須喜歡。」」
桑桑靜靜看著他,忽然說道:「在那個小木屋里,你怎么說的?」
寧缺沉默片刻,說道:「我說……可以不做。」
桑桑說道:「可你還是想寫那個字。」
寧缺說道:「是的。」
桑桑望向夜空。
今夜長安城無雪亦無雨,有一輪明月當空。
「哪怕……寫出那個字,我會死。」
「我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桑桑說道:「就算我願意幫你,我現在也不知道怎么幫你。」
寧缺說道:「我清楚情況。」
「然後?」
「沒有然後。」
寧缺看著她,說道:「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要求你去死,哪怕所謂的為了整個人類,我更沒有資格說出那句話,所以,沒有然後。」
桑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注意到他握陣眼杵握的很緊,指節有些發白。
對寧缺來說,長安城是安全的,就算觀主到來,也無法做些什么,但這場戰爭沒有結束,觀主與大師兄以及西陵的勝負,都很重要。
他看似平靜,實際上,心里有波瀾難定。
……
……
小鎮上空那片絞動不安的雲,像極了人類痛苦的臉。這張臉看著大地,看著人間的每一處,於是能夠看到它的人,都看到了。
賀蘭城外的山崖間,觀主與大師兄相隔數百丈而立,青衣已然殘破,棉襖上更是有很多血跡,兩天一夜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
在這片山崖里發生的這場戰斗,沒有旁觀者,也沒有記錄者,不然,一定能夠排進歷史里的前五,無論是層次還是程度。
觀主看著南方那片雲,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酒徒居然真的死了。」
即便是他,對這個仿佛永遠也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也感到有些震撼。
大師兄看著那處,沒有說話。
觀主轉身望向他,說道:「他們回了長安,你不需要再攔我。」
大師兄平靜舉起木棍,再次橫在眉前,沒有說話,卻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
寧缺和桑桑終於擺脫重重阻礙,回到了長安城,觀主又進不了長安城,那么按道理來說,他不需要再繼續燃燒生命攔阻才是。
觀主問道:「為何?」
大師兄回答道:「老師看過七卷天書。」
觀主沉默片刻,說道:「看來你知道我想做些什么。」
大師兄說道:「關鍵是,我知道您想怎么做。」
這句話的意思,不像橫於眉前的那根木棍表達的意思那么清楚,但如果認真琢磨,便能懂得其間隱藏著的很重要的一些信息。
長安城或者可以幫助寧缺戰勝觀主,卻無法阻止觀主奪取桑桑的神格,夫子看過七卷天書,知曉道門的一切秘辛,其間自有道理。
觀主若有所思,然後消失。
大師兄隨之消失不見。
這片旁觀了世間最強大的兩個人之間戰斗的山崖,依舊沉默無言。
……
……
從這個世界任意地方向北走去,最後都會走到那座雪峰下。那座雪峰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數年前,因為那顆如流光般落下的隕石,雪峰斷成兩截,上半截落入山後那片黑暗的海洋里,但這座雪峰依然還是世間最高的那座山。
不需要問世間,這座雪峰便是最高,也不需要問世間,觀主和大師兄就是最高,所以最後戰場選擇在這里,真的非常合適。
觀主的劍映著滿天星光,來到大師兄的面前,夜穹里的繁星是那樣的美麗,令人眼神迷離,這把劍也同樣如此,根本看不出是怎么來的。
大師兄也看不出來,所以他沒有看,握著木棍,就這樣簡單地向前刺出,只聽得嗖的一聲,棍頭便已經來到了觀主的身前。
天下溪神指封,滿天繁星隨劍而歸,擋住了這凌厲至極的一棍,劍面上有顆星躍出了夜穹,落在了大師兄握著木棍的手上,鮮血微溢。
棍擋住了,棍意卻在繼續向前。
嗡的一聲輕響。
觀主道髻上的烏木叉應意而折。
黑發披散在肩上,隨雪風而舞。
他看著大師兄贊嘆道:「李慢慢,今後誰還敢說你慢?」
……
……
(這是第一章,還有兩章,肯定很慢,我不是李慢慢,慢慢來。由於寫的比較苦,這章肯定錯別字和語句問題比較多,請諒解,沒精神修改,等以後再來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