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勒令休妻(五)(11000+)(2 / 2)

妾本嫡出 栗十三 5335 字 2020-11-10

文采菁忍不住白了一眼過去:「怎么沒好處?她死了,你不就進宮來陷害我了嗎?你以為沒了我?你就能一步登天了?別天真了,若是你這樣的貨色能入得了侯爺的眼,我就成不了安平侯夫人了。」

月盈好不甘心,縱然明知道皇上在,由不得她放肆,她還是忍不住,沖著文采菁就吼了起來:「什么我這樣的貨色?我到底哪里比你差了?」

「哪里比我差?」文采菁冷笑一聲,傲嬌的沖她一抬下巴,說,「除了那張臉,你哪里都比不上我。你長的確實不錯,只可惜了,你找錯人了,我們侯爺可不是那種會被美色輕易迷住的人。若不然……」她說著一頓,歪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諶翰,唇邊含著抹情真意切的溫柔笑意,「我也不會老老實實呆在安平侯府幫他收拾那些像你這種突然冒出來的糟心事兒了。」

諶瀚目不轉睛看著她,也不由自主翹了唇,眉頭輕挑,問她:「真是幫我?」

小氣的男人,替她背背黑鍋又能怎么樣嘛。

文采菁嘟嘟嘴暗暗抱怨一句,只得實話是說:「好嘛,是我小氣,沒有跟人分享愛人的打算。」說完,忍不住嬌嗔的瞪了諶瀚一眼,去意外見他眼神灼灼的緊盯著她,似是恨不能立刻撲上來似的。她一嚇,忙收回視線。大叔,收斂一下,別那么迫切的看人,還有別人在呢。

眼見著那對人兒跟周遭沒人似的眉來眼去,莫英那個急啊,嘴角抽的更厲害起來,只是假裝咳嗽提醒他們。喂,都收斂一下。

文采菁正了正神色,再次對上月盈:「別再說什么不是你干的,若我真要她死,直接杖斃就行了,沒必要事後再花力氣弄死她,只有你。若不然,自打進侯府就一直假裝安分的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讓人將月嬌抬回去時被你發現了,你怎么就能認定她已經死了?若人沒死,你又怎么敢進宮來嫁禍於我?也就那么不巧,我派去西院的那兩個丫鬟都有事走開了,才讓你鑽了空子……」

月盈一臉驚恐看著她,倒是想解釋,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大局已定。

皇帝沒再多說什么,只讓人將月盈拖了出去,沒明說她會有什么下場,不過想來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就算不死,只怕活著也有罪受了。不過,像她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就是了。

月盈剛被拉出去,董貴妃就雨帶梨花的跟皇帝告罪了:「皇上,都是臣妾的錯,您罰臣妾吧,臣妾不該偏信於她,臣妾也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一個人……」

皇帝一看她哭得慘兮兮模樣,心似是就軟了,一手便將她拉了起來:「愛妃快起來,朕不會怪你的,你也不過是受了她的蒙蔽而已。」

「謝皇上……」董貴妃心頭一松,可以轉眼一看跪在下頭、老神在在的文采菁,便又生出幾分怨懟來。難得這么好的機會,就這么放過她豈不是太便宜她了?雖說月盈沒派上用場,可今個兒一下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卻也見不得就一定就整不垮她。她堂堂相府出身的貴妃娘娘若連一個商戶出身,還被除了誥命的安平侯夫人都對付不了,怎么對付那個還告她一頭的尊貴女人?

心頭微動,她沉吟片刻,又跟皇帝開了口:「皇上,月盈雖罪有應得,可這文氏對皇上大不敬也是事實,先是打了皇上送去的人,雖說沒打死,可也算是打了皇上的臉了,之後又讓皇上干等兩個時辰,雖說事出有因,可也能看出,她一點兒都沒有把皇上放在眼里,總不能就這么算了吧?」

隨著董貴妃出言挑撥,皇帝看向文采菁的目光愈發陰沉起來,不過他並不沒有立時表態,畢竟這個女人身份算是特殊的了,不能隨便處置了。

文采菁早有心理准備,面對皇帝直射過來的目光不畏不縮,冷冷望向董貴妃道:「娘娘此言差矣,人雖確實是我命人打的,不過卻沒有要打皇上臉的意思。難道我堂堂安平侯府連處置個犯事的罪妾都不行了嗎?」

董貴妃冷哼一聲,並不相信,畢竟,那月盈為了討得她的信任,並沒有將事情方方面面都仔細與她說,有些事情她是並不知曉的。

「犯事?本宮不信,不過都是你信口雌黃而已,那月盈跟月嬌平日里在安平侯府可都是本本分分的,能犯什么事?」

「本本分分?」文采菁不屑冷笑一聲,「董貴妃親眼看到他們在安平侯府是什么樣子的了嗎?竟然還知道他們是本本分分的,若真的是本本分分的,那個月盈會買通守門的婆子,遞牌子進宮來誣陷我?至於那個月嬌,更不算是本分了,仗著是皇上御賜進侯府的,自以為高人一等,驕縱不可一世,甚至罵我兒子是賤種,若我兒子是賤種,跟我家侯爺連

著親的皇後娘娘膝下的三位皇子又是什么?」

竟然還有這檔子事兒?

兩個男人黑了臉。董貴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很是難堪,直在心里將月盈那祖宗十八代都咒遍了。那賤婢,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也敢瞞著她。

文采菁還沒有說完:「若只是罵人也就算了,杼哥兒不過是小小撞了她一下,那賤婢竟然還敢下狠手,踹了我兒一腳,可憐我兒那么小,當場就摔倒在地,昏迷不醒,血流不止。」想到杼哥兒當時的模樣,她不由發顫,眼睛赤紅瞪著董貴妃,「我沒讓人直接將那賤婢杖斃了,還留了半口氣已是看皇上面子,還是娘娘覺著,這賤婢不該死?若是有人這樣傷了四皇子,娘娘也打算不了了之?」

話音未落,就聽「砰」的一聲響,諶瀚已然怒極,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倏地站起了身,神色緊張的問文采菁:「你說什么?杼哥兒撞傷了頭?嚴不嚴重?請大夫了沒有?」

「已經請尹墨玉過來看過了,傷已經包扎好了,沒什么大礙,就是醒過來的時候直喊頭暈,不過我出來的時候已經睡著了,放心吧。」文采菁安撫他說。

「那就好。」諶瀚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重重坐回到椅子上,瞥了皇帝一眼後,冷冷瞪向董貴妃,意有所指的冷聲道:「那個叫月嬌該慶幸,她已經死了,要不然……」他更不會手下留情。

董貴妃被他瞪得心頭一顫,雖然不甘心就這么被嚇住,可心里頭就是不由自主打顫,還忍不住慌張起來:「本、本宮不知道還有這事兒……」若有人膽敢傷了她的兒子,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會不了了之的,不止那個人咬死,在旁邊沒伺候好的都一樣必須要死。

文采菁轉眸看過去:「既然不知道,娘娘就該乖乖閉了嘴,而不是像剛才那樣在皇上跟侯爺之間挑撥離間,你就那么見不得皇上安生嗎?」

「本宮沒有……」董貴妃還想爭辯什么,卻見文采菁已轉了視線,深深一眼看向皇帝。

「我真替娘娘不值……」文采菁忽然這么說。

董貴妃聽著一詫,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值什么?

似是覺察到了董貴妃的疑惑,文采菁鄙夷的轉頭看了一眼過去,說:「貴妃娘娘請不要誤會,臣妾所說的娘娘並不是您這位娘娘……」

董貴妃面上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一下子變幻了好幾種顏色。她恨,她不甘,可是當著皇帝的面前,卻又不好發作,只好強忍著。

皇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瞥了文采菁一眼後,便目光深邃的望向董貴妃,看得董貴妃莫名心驚。

「皇上……」董貴妃神色慌張的看著皇帝,想要解釋什么,卻見皇帝沖她擺擺手。

「回永福宮去,閉門好好修身養性,沒有朕的允許不許出來。」皇帝下令道。

「皇上……」董貴妃驚惶。

皇帝怒了,沉臉厲色看過去:「朕讓你馬上回永福宮去,沒聽到嗎?還是連你也不打算將朕放在眼里了。」

董貴妃惶恐,忙後退了兩步,垂了頭,深深福下身:「臣妾不敢,臣妾這就告退。」說完,便帶著她的人很快離開了,經過文采菁身邊時還忍不住狠狠瞪過去一眼,可惜沒起到什么作用,文采菁只當沒看見,跪在那里,始終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皇帝沉默了,好半晌沒說話。

其他人也不打擾他,或坐或站或跪在那里,只靜靜的等著。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工夫,皇帝抬頭看向文采菁:「那個宮女的死,並不是所為,朕就不追究了,不過你的大不敬之罪,朕這次可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若還這么算了,他身為皇帝的尊嚴何在,威嚴又何在?

「是,臣妾單憑皇上發落。」文采菁乖乖答應,一點兒沒驚慌,也沒害怕,反正來的時候,她就有心理准備了,要不然也不會那么放肆,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有諶瀚在,死不了,一樣要受些罪,不如把想說的一股腦都吐出來,有些話,他能聽得進去最好,聽不進去,她也只當過了嘴硬了。」

「依你的罪,朕完全可以讓人直接摘了你的腦袋,不過看在阿瀚的份上,我饒你性命……」皇帝說。

文采菁從善如流,俯首叩頭:「謝皇上不殺之恩。」

「不過……」皇帝隨即話鋒一轉。

文采菁依舊面不改色,靜待他接下來的話。她知道他不會輕饒他,只是怎么都沒有想到,他會用這種法子……

轉了話頭的同時,皇帝目光也隨即一轉,望向了諶瀚,帶著絲語重心長道:「她配不上你,朕可以饒過她的性命,甚至可以不責罰她,只要你休妻。」

誒?文采菁傻住,一看不敢相信看向皇帝。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備了,不管是坐牢,還是挨板子,她都打算咬牙受了,可是這個……

諶瀚也怔住,一臉驚詫看著皇帝,「不可能」三個字在舌尖上打了個滾兒,卻硬是沒能吐出來,許多念頭在他腦海中翻騰、糾結。

良久,他啞著嗓

子緩緩開口問:「真的只要臣休妻,皇上就不在為難她了?」

他想干什么?文采菁心頭一陣刺痛,緩緩轉頭看他。

皇帝也沒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他似是一口就要應下的樣子,意外的目不轉睛盯著他看了片刻,點點頭:「不錯。」

「君無戲言?」

皇帝繼續點頭:「君無戲言。」

「那臣便休妻……」

「諶瀚你敢……」文采菁忍不住尖嘯。

諶瀚卻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了,當場寫好了休書,交給了文采菁。

起先文采菁不肯接,沉著臉,紅著眼睛問他:「你確定要這么做?」

諶瀚緊盯著她,片刻都不肯挪開目光,卻還是點了頭:「是。」

「我不會謝你的。」文采菁喑啞著嗓子道。

「隨你。」諶瀚說。

「兒子是我的,我要帶走。」文采菁提出苛刻條件。

「可以。」諶瀚竟也應了。

倒是斷的干脆。

文采菁自嘲的笑笑,沒再跟他磨嘰,拿過休書轉身便走了:「你最好以後別後悔……」嘴上說的硬氣,才轉身,眼淚就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混蛋,以後,他就是跪著求她,都別指望她會回心轉意。

眼看著她走遠,諶翰使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沒立刻追上去。

「真的就這么休了?」皇帝一臉狐疑看著他,總覺著這事情順利過頭,有些太詭異了。

諶瀚苦澀的笑笑:「休書都已經寫了,還能是假的嗎?還望皇上能說話算話,不要再為難她了。」

「君無戲言,朕當然說話算話。」皇帝板了臉道,對於他的質疑,很是不愉。

「沒別的事,臣告退了。」

「嗯。」

看著諶翰那顯的有些孤單的身影漸行漸遠,皇帝微微眯了眼,心里頭也不平靜起來。

「怎么回事?明明是那女人對大不敬在前,朕已經饒了她的性命了,不感激涕零也就算了,怎么弄得好像朕成了個硬要拆散有情人的惡霸了?」只聽皇帝這樣喃喃自語。

莫英忍不住在後頭腹誹:您可不就成了惡霸了嘛。

「莫英,派人給朕盯住安平侯府,盯緊了,朕倒要看看,那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樣。」皇帝忽然吩咐。

「是,皇上。」莫英忙答應。

*-*-*-*-*-*

文采菁急急出了宮,跳上停在宮門外的馬車便叫:「立刻回府。」

「怎么啦?夫人?」乍一看到文采菁紅彤彤的眼睛,青杏驚詫,「出什么事了?」

「沒事。」文采菁陰著臉道,「以後別再叫我夫人了,我以後不是安平侯夫人了。」

青杏一驚:「這怎么會……到底出什么事了?」

文采菁卻是不肯再多說,靠著墊子在那兒閉目養神。

見她這副樣子,青杏頓時也不敢再多問什么。

過了大概一盞茶的工夫,馬車外頭忽然響起一串得得的馬蹄聲,然後便聽諶瀚在叫:「停車……」

文采菁豁然睜了眼,大叫:「不許停車。」

趕車的大牛一時無所適從,不知道聽誰的好。

諶瀚見狀,也懶得再多說什么,直接一躍跳上了馬車,鑽進了車廂里,看著青杏便道:「出去。」又感覺大牛似是有要聽車的跡象,他便又吩咐了一句:「馬車不要停,繼續往前走……」

車廂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文采菁和諶瀚兩個人。

「菁菁……」諶瀚心疼的看著文采菁紅彤彤的眼睛,就要湊過去。

文采菁不客氣的一腳踹過去:「滾蛋,你不是都已經休了我了嗎?還湊上來干嘛?」

青杏在外頭聽到心驚。到底出什么事了?侯爺怎么把夫人給休了?

諶瀚也沒躲,硬生生挨了她一腳,隨後往前一撲,將她壓在了身下。

「你干嘛?放開我……」文采菁正要掙扎,卻聽諶瀚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先別氣,聽我慢慢說。」

「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文采菁惱道。

諶瀚也不管她現在是不是聽得進去,只管在她耳邊說道:「回去以後,你馬上收拾東西離開京城,越快越好,再遲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文采菁猛然停住了掙扎,眉頭緊鎖看著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你這話什么意思?」

諶瀚目不轉睛看著她,沉吟片刻道:「芊芊在北蠻被劫了。」

「真的?」文采菁先是一喜,第一感覺,芊芊救回來了,太好了,可是仔細看他的臉色,立刻覺出不對來,心頭一緊:「有什么不對嗎?按照我們原定的計劃,不就該是這樣的嗎?」

「可劫她的並不是我的人。」諶瀚道出實情。

文采菁一嚇,只覺胸口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不行,我要去北蠻找她……」她急道。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諶瀚疼惜的看著她,無奈的嘆了一聲。

文采菁怔怔看著他,想到剛才在宮里的情形,鼻子不由一酸:「所以你才應了皇上休了我的?讓我好脫身?」

諶瀚輕輕摸著她的頭發,柔聲道:「這樣不挺好,順了皇上的意思,也免得他在繼續為難你,你也有了立刻離開的借口了。芊芊被劫的消息如今還沒有送到皇上手里,不過估計也就這幾天的工夫了,以皇上的精明,只怕很快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到時候再想走可就來不及了,一日找不到芊芊,只怕還會一直遷怒下來。現在這樣正好,你就當惱了我了,可以連夜出城,就說……回蘇州老家去好……」

話未說完,文采菁便忽的猛然勾了他的脖子,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諶瀚只微怔了一下,便緊抱住了她,加深了這個吻。

好半晌,兩人才分開。

文采菁抽了抽鼻子,一手扯了他的衣領:「再娶的時候,我要很多聘禮,要不然可不再嫁你了……」

諶瀚翹了唇,低低的笑著應了:「好,還有八抬大轎,都是之前欠你的,到時候一並補上……」

「我不在,不許到處亂找女人……」

「是,不敢……」

「還有……」

兩人湊在一起,絮絮叨叨說了一路。

回了安平侯府,文采菁很快拾掇了一下,都快傍晚了,還是「怒氣沖沖」的帶著兒子走人了,當然是直接出的城,選的也是先往蘇州方向去的路。

這事兒傳到皇帝耳朵里,皇帝雖然依舊有懷疑,但到底找不出破綻,也沒深究,只讓人兩邊都繼續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