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向風邪魅勾唇,就著他的話問了下去,「所以?」
「所以——」慕希年頓了頓,習慣性的,推了下鏡框,「聯手吧,我幫你得到喬辛雅,而你,要幫我奪得慕氏,這個買賣,在別人眼里很不劃算,但在你霍公子眼里,想必……是沒有什么東西比喬辛雅更重要的了。」
「聯手?跟你?」
霍向風嗤笑,偏頭,看著他,眸光,含著滿不在乎,「你是慕子昇的手下敗將,四年前那一仗,你輸的面子里子全沒了,你覺得,我會跟一個loser聯手嗎?」
「四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自然,也足以改變一個人,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相信,你會來找我的。」
慕希年將名片端正的放在他的酒杯旁,起身,落落的離去。
霍向風無謂的勾唇,絲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執杯的手,輕抬,而後,放下,那透明的杯底,直直的壓在了他的燙金名片上。
慕希年……
呵。
什么東西。
……
記者發布會,如期而至。
也在今天,喬辛雅去了勛音餐廳,找那個叫做宮夜的少年。
這是一家很雅致的西餐廳,回盪著悠揚低沉的小提琴聲調,今日的喬辛雅,打扮得體,著了件湖綠色的半長裙,外罩小披肩。
莫名的,和餐廳的色調融為了一體。
餐廳入口處,站著兩個迎賓小姐,喬辛雅報上自己的名字,立馬從里走出一個侍者,對著她做了一個標准的請姿,「喬小姐,這邊請。」
走至深處,悠悠的,傳出幾縷清幽的琴聲。
竟是古箏的靡靡之音。
而彈者,正是宮夜。
他坐於榻上,低眉撫琴,輕彈的指尖,每一分,每一寸,都落得恰到好處,如此一位翩翩美少年,若不是穿著襯衣牛仔,喬辛雅必然覺得這是從古代畫里走出的少年。
充斥著神秘的氣息。
待一曲終了,喬
辛雅莞爾,上前,忍不住打趣道,「小夜,你這琴撫的,只讓我覺得你不僅生錯了年代,也生錯了性-別,如果是女兒身,恐怕那些個男人要為你爭破頭了。」
聞言,宮夜好看的皺了皺眉,「姐姐這話一點都不好笑,我彈得了古箏,自然也彈得了吉他,下次見面,讓你看看……我狂野的一面,這樣你就不會覺得我像女的了。」
宮夜生的唇紅齒白,生起氣來也是美不勝收,喬辛雅看著只覺得有趣,強自忍笑轉了個話題道,「你父親呢?」
「他在房間里,只聽聲不看人,姐姐,琴在大廳里,我帶你去看。」
餐廳的右上角,擺著一架黑色鋼琴,宮夜按著喬辛雅坐下,指尖,輕觸著黑白琴鍵,默了幾秒,才緩緩道,「就在這里彈吧,我父親聽得到,至於曲子,今天,他想聽……十面埋伏。」
十面埋伏……
是首大曲。
喬辛雅心中想著編曲,待宮夜退下後,試了試琴鍵,覺得還行,便向宮夜使了個眼色,問他可以開始了嗎?
宮夜點頭。
喬辛雅了然,十指,緩緩覆上黑白琴鍵,那微垂的眼眸,隨著第一個音律的響起,而緩緩閉上。
這首曲子,她彈過。
卻……總彈不好。
後來,一氣之下便賭氣的閉著眼睛彈,想不到,效果卻出乎意料。
十面埋伏,講究的,便是一個「氣」字。
自然,此氣,是氣勢,而非,她的賭氣。
琴音,緊扣心弦,堪稱回腸盪氣的琵琶曲,聽得在座用餐的人皆頓住了動作而傾耳聆聽,就連坐在房間里的人都緩緩睜開了眼睛。
宮夜開門進來,見男人睜開了眼睛,恭敬的在他身側站定,偏頭,對著他頷首,「宮先生,小姐的琴,彈得很不錯。」
被稱為宮先生的,是襄城大家極富神秘且低調的宮家的當家人——宮無塵。
宮無塵神情淡漠,聽了宮夜的話,只微微彎了唇角,「太小家子氣了,既無冷意,也無殺意。」
「……」
宮夜識趣,乖乖的閉嘴,等著宮無塵的下一步指示,「告訴她,讓她每逢周五晚來這里彈琴,至於彈什么曲子,到時自會給她。」
「是。」
……
勛音餐廳,琴音肅殺,而,慕子昇召開的記者發布會上,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閃光燈,攝像機,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
這次記者發布會的主題,是道歉。
依舊,是現場直播。
對著g市所有民眾。
慕子昇噙著輕淺的笑意,端坐在台上,每一個側面,都是恰到好處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他面對著記者各種刁鑽的提問,都一一委婉的化解著。
記者:慕先生,對於您前妻爆出你未失聰的事,您是怎么看的?
慕子昇:首先,我想更正一下,我不是未失聰,而是,聽力恢復。
記者:請問,您聽力是怎么恢復的呢?
慕子昇輕挑了下眉,表情不由得有些幽默,「這都虧了我兒子,兩年前,我抱著他,他一巴掌打過來,就打得我聽見了。」
底下,記者恍悟,又繼續追問道,「既然兩年前已經恢復了聽力,當時為什么不公開呢?」
聞言,慕子昇奇怪的看著那位記者,「我既不是國家領導人,也不是耀眼的大明星,難不成我生個病感個冒都要開個記者發布會然後公告一下嗎?」
話,言之有理。
就如當初他失聰的事,也是被「知情人士」爆出來的,所以,給他扣一個欺騙大眾的罪名,卻是有些冤枉。
不過——
「既然是這樣,那你又為什么在法庭上說自己仍是聽不見呢?這不是欺騙法官了嗎?」
「是嗎?我想你沒有好好看那場官司,那句話,我是對我太太說的,她要跟我離婚,我確實很生氣,所以,也想著這個法子氣氣她,不過,似乎事情鬧得有些大,所以,在這里,我想向我的太太說聲……對不起。」
對著鏡頭,慕子昇站起,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此舉一出,全場嘩然。
記者更是大跌眼鏡,「慕先生,你跟喬小姐已經離婚了,為何到現在還稱呼她為太太。」
「抱歉,叫習慣了。」
「……」
記者啞言,慕子昇微微一笑,極盡紳士禮貌,「在我的心里,她始終是我的太太,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小丫頭。」
說到喬辛雅,他的語氣,是寵-溺的。
又包含了很多的無奈。
記者自然也看出了這其中的苗頭,「慕先生,聽你的語氣,是有望跟喬小姐復合嗎?盡管她為了要跟你離婚而把你送到別的女人的床-上,這一點,你完全不介意嗎?」
「介意?介意什么?」
慕子昇好看的挑眉,那性感而薄涼的唇,微微撩起,「我太太愛玩,你們也是知道的,平日里她就愛這么跟我鬧,我也慣著她寵著她,慣多了膽子就大了,敢跟我來真的了,離婚的事,是我給她一個教訓,這么多天了,你們罵她也罵夠了,今天,我澄清一下,我太太,喬辛雅,並不是你們先前報道中的那種女人,出現在法庭上錄音里的霍向風,也是我和我太太的共同朋友,在這里,我向大家道個歉,希望你們能原諒我和我太太……幼稚的行為。」
話落,又是震驚全場。
他這一襲話,是在為喬辛雅開脫,也是將大部分責任,攬到了自己頭上。
可以說,是讓整件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記者群里,鬧成了一鍋粥。
慕子昇靜靜的看著他們,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然,就在他自信滿滿的時候,音響,驀地傳出一道刺耳的聲音,似乎,是話筒出了故障。
只一秒,便恢復了平靜。
而,話筒,卻失了聲音。
場景,似曾相識。
慕子昇的心中,咯噔一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然而,就在這一刻,音響,被人操控,傳來經過變聲處理的粗嘎嗓音,「慕子昇,你說離婚官司是你和喬辛雅幼稚的行為,不過,你似乎忘記了,在這件官司中,還出了一條人命,凶手,到現在都沒找到。」
慕子昇讓林平去了音控室,而他自己,則處變不驚的落座,眉頭,都不曾皺一分,「那條牽扯的人命,是場意外,我也沒料到會出這種事情。」
「死者,叫何翰之,是你的朋友,對嗎?」
隱在暗處的聲音,像是法官,在拷問著嫌疑人。
慕子昇輕叩桌面,眼瞼微抬,應了個字音,「是。」
「他的死亡,造就了你們這場離婚官司里的死無對證,也造就了你在這場官司中的雖敗猶勝,我很懷疑,何翰之的死,是你游戲中的一步,慕子昇,是你……殺了他嗎?」
拷問,比任何記者都犀利。
何翰之,這個至關重要又無關緊要的男人,他的死,早已被人遺忘。
卻在這時,成了最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