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三顧茅廬(2 / 2)

嬌嬌倚天 清茶淡飯 2514 字 2020-11-11

馮國用也催他馬上去換禮服,見高人賢者,是不能穿軍服的。胡大海悻悻地說,「說道還不少!」

張無忌悄聲問馮國用:「禮品帶著嗎?」

馮國用有幾分猶豫,他聽說方國珍、張士誠聘他的禮重得很。言下之意,比富貴比不過人家。

張無忌受了啟發,便說:「什么禮品都不帶,只帶我的聘書。」

馮國用會意地笑了,這反而格外清高,以清高對清高。

少頃胡大海已換了吉服,看上去像個抬轎的轎夫,很不順眼。他向侍從吩咐,「快備轎!」

張無忌忙擺手:「不用轎。」

胡大海說:「那就備馬。」

「馬也不要,」

張無忌說,「我們走著去。」

胡大海驚訝地瞪圓了眼睛:「這趕上去見皇帝了呀!」

張無忌不理他。

劉基家風火牆大宅院宛如多少年不遇的喜慶日子到了一樣,門前打掃得干干凈凈。

劉伯溫、宋濂大開中門迎接張無忌一行,但見大門兩側有楹聯: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華夏天。當張無忌一行步行來到時,劉基說:「鄉人劉基大有不恭,多有得罪。」

說罷又把宋濂介紹給張無忌:「他就是你要請的宋濂。」

宋濂忙拱手。

張無忌向他二人深深一揖,謙恭地說:「張無忌不才,當此天下黎民生靈塗炭之時,願解民於倒懸,為安天下,特來請二位賢人幫扶。」

說著竟要跪下去,被宋濂一把扯住了:「這如何使得!」

劉基也說:「我和宋濂不過是山野草民,粗通文墨,哪值得先生這樣隆重施禮,叫一聲,我們去就是了。」

張無忌身後的胡大海忍不住了,說:「你這酸秀才也太難纏,上次好心來請你,你說你死了,他說他瘋了,這會兒又說叫一聲就去!」

張無忌忙制止胡大海,並且笑著對劉基說:「先生別介意,他是個武夫,說話不知輕重,但心腸好。」

劉基哈哈笑道:「又是詐死,又是裝瘋賣傻,也怪不得胡將軍惱火。宋濂啊,今後可得小心了,端了人家飯碗,別惹怒了胡將軍,會新賬老賬連本帶利一起算,你我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眾人都笑起來。劉基在前引導,一行人沿著青石板甬路向正房走去。

大廳里正面牆上掛著宋徽宗的真跡《寫生珍禽圖》房中圖書汗牛充棟,有很多是孤本,他的藏書在江浙一帶是很有名的。一進屋胡大海就吸鼻子,說:「好大的臭油墨味。」

馮國用糾正他,這叫書香氣。

「這么多書。」

胡大海說他小時候念一本《三字經》頭都疼好幾天,若把這些書都念完了,不是早沒命了嗎?說得人們都笑。

張無忌說治國、治家,都憑著書啊。劉先生的高祖就是宋代有名的大儒,他們是書香門第、詩禮傳家呀。

大廳正中有一長案,是寫書法用的,上面放著文房四寶。案前擺著幾只大紅包金箱子。

分賓主坐定後,劉基問張無忌:「先生所帶的聘禮怎么不見?一定很重了?」

張無忌離座,雙手捧上一個大紅封套,說:「我的聘禮,是世上最輕,又是最重的。」

劉基嘴角露出譏誚的笑,接在手,抖開,臉上掠過滿意的笑,他轉遞給宋濂。

宋濂看了說,「一兩銀子都沒有,一張薄薄的紙,這聘禮確實太輕。然而這里面稱劉基為江山柱石,這四個字是萬金難買的,難道不重嗎?」

劉基哈哈大笑,他命家人:「把那幾只箱子打開。」

然後對張無忌說,這兩只箱子的聘金是方國珍送的,當時他不在家;這三只箱子的聘禮,是張士誠差人從姑蘇送來的,昨天剛送到。

五只箱子全打開了,屋子里立刻煥發出奪目光彩,照得人眼花。胡大海叫了聲:「天哪!這兩個人真下工本啊,把天下的奇珍異寶都搜羅來了!」

劉基卻視珍寶如糞土,他更看重的是人品才干。天下是有德者的天下,不是有錢者的天下。說畢他又對家人吩咐,把箱子封好,差人護送退還他們,告訴張士誠、方國珍,他跟張無忌走了。

張無忌感動得熱淚盈眶,忙站起來:「先生肯出山,不僅是我張無忌的幸事,也是天下蒼生的福分啊。」

劉基說:「我怕你日後後悔。說不定我自己也是一念之差,悔恨終生。」

張無忌問:「先生是什么意思,請指教。」

劉基道,「大凡請人出山,都是請時恭敬,過後便吆喝來吆喝去不當回事了。」

張無忌忙說:「先生放心,我朱某人今生今世奉先生為師長,朝夕求教。」

「那又抬得太高了。」

劉基說時間久了,言語沖撞是免不了的,他不聽不好,聽,心又不甘,他怕自己有善始而無善終。

張無忌說:「看起來伯溫先生還是信不過我張無忌啊,我可以發誓,立血書。」

「我相信你此言是出自內心。」

劉基道,「只怕到後來,你自己也做不了你自己的主了。」

張無忌問:「此話怎講?」

劉基說:「不說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說也無益。」

他看了宋濂一眼,問:「想給我個什么官呀?我辦事,是喜歡丑話說在頭里的。」

張無忌顯得很費躊躇,說:「我深知先生是清高的清流大師,向來不把官位看在眼里。」

「不,不,」

劉基故意說:「我是凡人,豈有不貪圖榮華富貴之理?」

張無忌沉了一下,說:「我決定不給先生任何官職,因為多大的官你也不稀罕,都是對你人格的褻瀆。我終生稱你為先生,朝夕請教,先生以為如何?」

「此話當真?」

劉基樂了。

「當然,只要先生無異議。」

張無忌說。

他們的對話令胡大海大為驚奇、納罕,有這樣傻的人嗎?不要名也不要利?

他悄悄地問馮國用,馮國用告訴他,這樣的高士,是不能用世俗眼光看待的。胡大海仍是搖頭,他無法理解,這樣的清高太不實惠了。

劉基說:「這樣最好。日後你給我官職,我可不要,你不要感到沒面子。」

張無忌說:「一言為定。」

「宋濂呢?」

劉基又問。

宋濂忙說,他更不宜為官了,也沒資格當先生,他當個幕中食客,吃一碗閑飯足矣。

劉基說:「你呀,就重舊業,當教書先生,元帥的孩子歸你教了。」

「太好了,」

張無忌說,「我沒念過多少書,從前是劉先生的老師佛性大師教過我幾天,今後要拜宋先生為師了。」

宋濂說:「這可不敢當。」

張無忌說:「浙西四賢我已有其二了,另外兩位,還望先生為我請到。我走前,已令人在金陵修了禮賢館,是專為你們預備的,希望擇日啟程。」

劉基說:「章溢、葉琛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當真?那就太好了!」

張無忌簡直就是喜出望外,沒想到浙西四賢自己一下就全部收歸帳下,這何愁天下大事不成啊!

張無忌自己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三顧茅廬於青田,今天終於如願,以後天下大事,不愁不成啊!